【翅膀】候鸟 Part.1(3)

熟悉又陌生的空旷和简单，台下有摄像机，旁边围着不少工作人员正在指点着说些什么。
他坐在透明的椅子上，自己的位置和四周的人，与自己暂时还回不来神的苍白记忆似乎对不上号。
他这么大动静也吸引了身后人的注意，仝卓的声音从他愣怔挺直的背后响起，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一贯调笑的不正经，“试唱放轻松就行啊，别紧张。”
“啊……嗯，谢谢。”贾凡无措地回头点点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声音了。
这个声音。
太陌生。
他数不清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有听见了，甚至偶尔想起，都会质疑当初拥有这样声音的人，兴许是假的自己的幻想罢了。
又太熟悉。
每个回到梅溪湖的梦里，无论是美梦一场还是噩梦环绕，都离不开这个声音，隐约在长沙深秋难散的雾气之中，飘渺又真实。
他是怎样形容的呢。
满是像一棵蓬勃的小松树一样的精气神，挺拔沉稳又不失少年感，带着一点安静内敛，和与世界握手言和的真诚温柔。
贾凡低头看自己拿着简历的双手，手指纤长又有力，骨节分明，似乎还带着在排球场上厮杀的触感。
“下一位试唱，陆宇鹏。”
声音传出来，贾凡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当时坐在拐角处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被半推着进了试唱间，看着面前的三位微笑看着他的出品人，试唱间缓缓关上的门从门缝中传来外面成员的加油声。
这是梅溪湖刚开始的日子。
贾凡想起那个在衣架上挂着的精致的捕梦网，想起自己这兴许是在梦中。
而自己在梦中竟然变成了陆宇鹏。
贾凡把简历递给三位出品人，然后顺着自己梦中身体意识的本能，说着自我介绍，然后唱歌。他始终没有身体的支配权，只作为这一个寄生在这躯年轻活力肉体之中的灵魂罢了。
然后恍惚之中他听见了出品人问他：“我看你一直在摸耳返，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贾凡仍攥着话筒的手捏的更紧地动了动，一瞬间发现自己突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全场静默，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三位出品人看着他，他知道试唱间外的成员也都在看他。
贾凡不合时宜地想着，当初的陆宇鹏站在这里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是怎样说出那番话呢。
一个闪光熠熠的少年，众人赞叹的俊朗外表，嗓音温暖清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鼓足勇气掀开自己的伤口的呢？
他张口半天却仍没有发声，他记得当初陆宇鹏说的那番话，比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还重要。
他知道若是开口要说的这件事对陆宇鹏意味着什么。
这不过是场梦。
他双唇微碰，声音清朗，笑得礼貌又缄默着说。
“没什么问题。”
出品人面面相觑，还是把首席资格评定交到他手上，他迈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打开资格评定。
是替补。
贾凡走出试唱间，掌声响起，没有他记忆中的声音响亮持久。面对着他的人看着他，眼神中只有好奇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