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八］

～十八～（九龙自述）
将军可知道，在树林背后山顶上有一座道观？哎，您不知道？那也是正常，那座道观是当初毁了孟哥的道士所建，咱们这林子里啊，无论是谁啊，都恨他入骨，自然不会告诉你恐怕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
也是我那时小，时常偷溜过去制造些麻烦，不过那道士经历了孟哥的事之后，似乎有所顿悟，不再执着于斩妖伏魔，倒是分得出好赖来，我被他抓住几次，都是笑着骂我淘气，便给放走了，到后来啊，我也觉得无趣，就去的少了。
但是啊，您说这道士给妖留生路对普通人来说就见不务正业对不对？又或者叫同流合污什么的，反正就这意思吧，所以他的道观弟子越来越少，在他死后，嗯，也有可能是成仙之后，反正他离开后，更是一代不如一代。最后只剩一个弟子守着破败的道观。
我每隔个几十年就会去道观逛逛，你知道，知己知彼嘛，所以在二十多年前去道观的时候认识了小黑娃娃。黑娃娃是被遗弃在道观的孤儿，也是道观唯一弟子的徒弟，这么说有点儿绕，但我实在不知道他师父叫什么。刚开始我是觉得好玩儿，总是耍耍他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子极有天赋，小小年纪道术了得，才没几年我便占不到便宜，有一回直接被他抓住。
将军您知道吗？他那时候的模样可逗了，睁圆了大眼睛，挑起浓眉，得意洋洋问我‘诶，小妖，认怂吗？认怂叫爸爸，以后我罩着你。’
我叫他爸爸？哈哈哈，开玩笑，我这岁数都能做他祖宗了。所以我就跟他吵起来，吵着吵着就都不用法术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成了好哥们儿。对，就是哥们儿，没办法，我看起来太年轻，他不肯叫我祖宗也不肯叫我爸爸，只好做兄弟，而且，我还是弟弟……诶可不是我打不过他怂了啊，就是我看起来年轻。诶将军您别不信啊，我我我……好吧，是我一直太过贪玩儿，没有认真修习，那时候真打不过他，但我现在可以打过他了，一定可以！
将军问我现在的法术？咳，那都是后来练的，这黑娃娃整天跟我比法术，我可不得努力嘛。有时候黑娃娃也会帮我，给我他们的丹药什么的，还都挺有效。
孟哥吞的？将军说的是恶妖的精元吗？当然不如精元啦，但是黑娃娃怎么会让我吃呢，你们人不是都不吃同类吗？我就吞过一回，被黑娃娃知道一年不理我，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原谅，现在想起来，亏得慌。
后来啊……咳，本来啥都挺好，可是几年前，黑娃娃那个师父去世，黑娃娃便想离开道观。我当然不肯，跟他吵了好久。黑娃娃他就是倔，油盐不进，非要去投奔国师，说是能够这般那般那般这般地维护两界平衡。将军您说他是不是特别傻？脑子装的都是草，外面的人都讨厌妖，道士更是啊，抓妖是对他们道术的最好证明，哪里管什么好坏？又不像黑娃娃他们的组训，说什么：妖有好坏，同人，同仙。护善除恶，保天下太平。你说他这样是不是得吃亏？
还好他聪明，没四处张扬这个条规，也顺利去了国师府。那一年，就是将军救我的那一次，我就是潜入国师府找他的。可是这国师，当真厉害，我还没找到人就被抓住，要不是将军，我就完了。后来怎么逃的？那是遇到了黑娃娃，把我救出来，不准我再进都城，我便在这里找了个破屋边修习边等他，他一有机会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