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大院（五）(3)

也许是因为嘎爸生病，家里闹腾的男孩子们难得安静了一个下午，各自写着作业，不吵不闹，云蔡要练声又怕吵着老爸，就走到家门外站在胡同里对着墙开嗓。我下午交了一期稿子后暂得一段空闲，本来想去看看龙妈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走到她门口却停住了脚步。房门半掩着，应该是刚刚龙妈进出没关好，从半开的门里我看到龙妈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嘎爸的手，一手拿着毛巾给他擦拭着额头，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病榻上的男人惊醒。龙妈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门缝里的画面就像是一张动图，单调却不枯燥，反而有一丝温馨，令我一时间不知该干什么，只好在门外徘徊。
“小声姐姐？”云方从他屋里走出来，刚好看到我在门口转悠，便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指了指他爸妈的卧室，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想问问你妈今天晚上要烧什么菜，我好帮着准备起来。但是呢……我这么进去好像不太好，要不你去问问你妈？”“哎，好的。”不一会儿云方出来了，看起来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压低声音说：“妈说……她已经给爸煮了粥了。”什么？“方方，你……怎么问你妈的？” “我问她晚上吃什么，她就说她给爸煮了粥了。”我一想，可能是龙妈一心都在嘎爸身上，以为儿子问她爸爸晚上吃什么，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我蹑手蹑脚推门进去，轻声把揪心到灵魂出窍的龙妈唤回神儿来。龙妈眼圈有些红，像是哭过了，我很少见到她这憔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龙妈，怎么样了，还好吗？”龙妈摇摇头，告诉我她已经给嘎爸吃过退烧药了，但一直39℃多下不来，再不行就去医院吧。我提议去买一瓶酒精棉来，让龙妈给嘎爸擦擦手心，帮助散热，临走前龙妈让我转告孩子们晚上自己做点蛋炒饭吃。这位妻子看似一心扑在丈夫身上了，但其实她没有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母亲，她还没有忘了她的孩子们。云弘凡带我去了一趟药店，回来的时候龙妈端着嘎爸刚换下来的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要去洗，云超和云方两个人在屋里照顾。我到厨房一看，一锅白粥已经煮好了，中午嘎爸没胃口吃，这锅粥龙妈热了又热，还是没动过几口。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炒饭给他们吃，今天的小黄子特别懂事，主动来帮忙，听到门外云蔡练声，小黄子轻声唱道：
“蛋炒蛋炒饭真辣真甜啊把米要摊开。”然后又补充：“二哥最近老唱这首蛋炒饭之歌，我听着听着就会炒饭了。”
晚上八点多，嘎爸依旧持续高烧不退，龙妈决定带他去医院，我帮着到胡同口叫了一辆三轮车。嘎爸烧得眼睛通红还想逞强：“我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龙妈扯过毯子给他裹上：“不行，你挺不住的，去医院，车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半扶半抱把嘎爸带了出来，孩子们立刻围上来关心自己的老爸，嘎爸勉强地笑了笑，无奈全身酸痛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们今晚在家都老实点，听小声姐姐的话，妈今晚陪爸爸，不回来了。蔡蔡，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去！”云蔡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好，我让他现在家收着，我先去帮忙，等会儿他收好了再来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