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胆 小 鬼(2)

他想起他急于申辩“孟门周氏不是周门孟氏”时，周九良揣着手笑意盈盈满脸“你继续辩解”的模样。
他想起自己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唇瓣，他非要说是自己揩油硬是摸了回来的场景。
他想起周九良的睡颜，想起自己假装睡着时落在自己脸颊的一颗轻吻，想起周九良还正是小少年的时候发烧，他火急火燎的带着懵懂的小团子去医院。
他想起雨天朝他仄歪的伞，想起第一口总是留给他的肉串，想起床边那一丝残存的温暖，想起那个无数次接纳他的怀抱。
这些密密麻麻缝补黏贴在他心上的回忆针脚细密，终于有一天线断掉了，往里灌着一阵紧一阵的风，饶是缝补也无处下针。
周九良狠狠剥离开那些黏着在孟鹤堂心上的回忆，任他心房撕裂开也不管不顾。
不像话啊，周九良。你用一个替代品，代替了属于我的位置。
孟鹤堂咬紧下唇。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该想起。我也，不该怪罪于你。你我，该分程了。
“可是周九良你知不知道，我从不畏惧什么人言。咱两个在一起，什么都不怕，甭说天涯海角，就是那阴曹地府，我孟鹤堂也随了你去。”
孟鹤堂一个字一个字按出来，沉默了半晌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不要在雨里站太久，潮湿的很，会感冒的。”
孟鹤堂再次一个字一个字把打出的语句删除，犹如亲自切割开一块块回忆的伤口。
他疼的攥紧拳头，用力到指尖都微微泛白。
周九良，周九良……
手机喑哑的震动起来。
周九良的电话。
孟鹤堂不接，放下手机，垂头看那把黑伞。
黑伞下的人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手里攥着手机，眼中细微的复杂情绪和一点惊愕洞穿孟鹤堂。他停住脚，唇瓣轻抿，然后朝他做着口型。
“孟哥”
孟鹤堂慌忙转了身，拭去眼泪大步离开阳台回到卧室。
我哪还敢看你。得嘞，九良，一句俗话，各自安好吧。
楼下的周九良紧紧攥着手机，呆滞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听筒里传来一长串的“嘟嘟”声，迟迟无人接听。
“孟哥，您不要怪我。”
伴随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周九良抬头望着天空轻声喃喃自语。
“她没有代替您的位置，您还是我周九良，最喜欢的人。”
“我每天看见她，就跟看见您了似的，心里欢喜着呢。她长得是和您像啊，像极了。”
“先生，孟哥啊。”
“人言可畏，我不能毁了您。”
“您听见了吗？”
周九良仰望着乌云渐去的天空。
“先生，对不起。”
“您听见了吗？”
“先生，我…是胆小鬼，不能给你…未来。”
……
阳光倾斜，可他却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窒息的悲伤的寒冷。
我做的真的对吗？
这样对孟哥…真的公平吗…
“可是，我喜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