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02

冬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晚课还没上完，窗外已是被笼罩上了一层沉默的黑暗。白昼在这里格外短暂而珍贵。
下课铃打过。历史老师夹起书本教案，放下粉笔头，大步流星走出教室。男生们伸伸懒腰，作为一周的结束。女孩子们大都三两聚起来，商量着周末看什么电影去哪里逛街哪里的饭菜或是路边摊。
郭梨宁带上口罩，穿过吵吵嚷嚷的人群。拉好了大衣的拉链。
走廊上的学生们也因周末的到来格外精神。黑夜里闪烁着用来照路的手电，大家有说有笑的迈下台阶，像一群笼中的雀渴望笼外天空一样迫不及待。郭梨宁喜欢观察别人。她默默观察着喧闹中的每一个个体。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不属于他们。
她也许不属于这个地方。
自己从小就和一群大老爷们，大哥哥们待在一起。有时候爸爸也忙，就把她放在后台。她也乖，不去烦师哥们。就搬一把小板凳，坐在后场门侧目条，吃着手里的大白兔，看着台上成对成双的相声演员们。听着一个个包袱，一段段柳活儿，看着台下观众是怎么由少变多。
郭梨宁上了校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放下书包，戴上耳机，头倚着窗外，开始闭着眼放空。
是从什么时候呢？
说话也不知道就带着相声味儿了。数学课代表问她下周区里公开课缺人要是你上行不行？
“嚯，没听说过。您上外扫听扫听，我内数学成绩要是及格过我是茄子。”
数学课代表一脸的无言以对。
越来越不能和同班同学交流了。在班里的女生为了韩国男子组合疯狂叫喊着“走花路”“哥哥冲鸭”这类词语时，郭梨宁抿一口杯里的枸杞山楂，耳机里还放着“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或者看看书，她和她哥看书都杂，不特别中意与某一类，但总有最爱的类型。郭麒麟喜欢鲁迅。郭梨宁喜欢严歌苓和毕淑敏。兄妹小时候会比赛，倒不是比谁读的多，倒是比谁读的内容有意思。
“你见过睡觉躺成'一'字的人吗？”
“那我没见过。那我见过睡觉的时候蜷成一个大面团的人。”
“谁呀？”
“阎哥呀。”
那时候郭麒麟刚退学不久，和阎鹤祥搭档演出，晚上就有阎鹤祥开车送少东家回了玫瑰园。两人就睡了一个房间一张床。晚上郭梨宁突然想起来有发卡落在隔壁屋，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开，推门才看见床上两个，一个大胖子，一个小胖子，睡得正熟。郭麒麟把胳膊枕在头下面，阎鹤祥却像是被卷成了一团，轻轻呼吸着。
郭梨宁关上了门。
一眨眼，校车到站停了。郭梨宁背好书包，准备下车。
她发现天空还在下着雪，像小鹅毛，落在她的头发上，掌心里。她心想，这就是北京的初雪吧。
走回家楼下。远远就看见侯震抱着安迪在玩雪。安迪穿着大红色好的棉袄，圆滚滚的，抓起雪团，朝地上扔去，发出“噗呲噗呲”的笑声。
“安迪！侯叔！”郭梨宁跑过去。
安迪从侯震怀里跳出来，一把就揪住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姐姐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侯叔太怕冷，一点都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