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手机(5)

你们依然不常见面，或者说根本就没见过面，但你们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她的文章，总是配上你拍的照片。偶尔，你挑出自己得意的作品，让她写一个故事。
什么时候写一个我们的故事呢？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但你尽量用看似玩笑的语气问道。
大约在冬季。她回复。
冬季，那也不远了。我想起了一本书，卡尔维诺的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故事的开头发生在一个迷雾遮罩的火车站。你没有说接下去的剧情，男读者与女读者历经磨难，最后他们结为夫妻。
好像挺有意思的，要不把我们的故事也设计在一个雾天？
这样是不错，我们是在雨天相遇的，我喜欢雨天，还是让故事在雨天开始吧。
黑暗无声地潜伏在角落，像一位不速之客，板着面孔，毫无预兆地到来。
停电了。她发来消息。
我们这里也是。你抬头望了眼刚才还明晃晃的日光灯，现在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了。
好巧。她轻快地回复。
我们该不会在同一个小区吧？你猜测道。
无巧不成书，不过暂时还是保留这一份神秘吧。她回复道。
为什么？
因为，遇见你已经是很神奇的事了。
是呀，茫茫人海，能相遇已经是一种缘分了。
空气在黑暗中静默不语，严肃得像临刑前的刽子手，信号的杂音四处游荡，静电在针织衣物的空隙间噼啪作响。
还没有来电，不如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你想听什么？你清了清嗓子，紧张地问道。
你想唱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唱歌就行了。
你惴惴不安，左手压在胸口，平缓呼吸的节奏。你闭上眼睛，唱了起来。
“轻轻放，我就是卸不下对你的喜欢，原来爱会慢慢增加重量。想关上城市所有的灯光，黑暗中专心闻你的发香……”
这时候，来电了，日光灯瞬时照亮了你的世界。
新年，白天和黑夜
一年的最后一天，既没有雾，也没有雨。
她把玩着手中的笔，转过来转过去，在圆润的下巴上留下划痕，思索着，兴许今天的天气正好适合收尾。
她提笔开始写了起来，写了数行，字密密麻麻，挤在纸上。她摇了摇头，又划掉，不甚满意，她嘟囔着嘴，将小巧的笔记本扔在一旁。她启动电脑，打开文档，继续写了下去。
傍晚，城市的另一边，他走在河边。今天不算太冷，河滨走着许多人。他没有带摄影器材，今晚，他只想感受从河边刮来的冷冽的风，以及人们脸上洋溢着的温暖气息。他似乎觉得，她嘴角挂着一丝倔强的圆脸，她温暖洒脱的文字，就在身旁。
他给她发来照片，夜空，月光明亮，群星稀疏，条状的云，横亘在天上，像彩带飘在礼物盒上。
人们悠然漫步于河滨，恋人们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新年的到来。音乐不期而至，熟悉的旋律，《浪漫手机》。你差点叫了出来。你转身，急切的眼神在人群里搜寻，像一台高速摄像机，扫过每一个人。你想知道是谁在播放这首歌。
音乐继续播放，可你就是找不到是谁在播放。你觉得她就在边上。如果不是她在这里，怎么会恰巧响起这首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