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北有朝阳（六）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顾北每天都处在忙碌中，根本顾不得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跑了好多家公司，有因为不熟悉北京的路况耽误了面试时间，用人单位直接用面试都不能守时的理由拒绝进一步沟通的。有去到公司发现整个公司就两个大男人，正在进行激烈的联网游戏对战。看顾北一眼，第一句话居然是“诶，你会打英雄联盟么”。有到人家公司，用人单位进一步一了解是个没结婚的外地小姑娘，就用各种你想象不到的理由将你拒之门外。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星期，总算找到了一家还算适合的设计公司。工资不高，岗位是设计师助理，除了吃住几乎没有更多结余，但顾北此刻觉得稍微安心了，这也叫在北京暂时安顿下来了。等我工作步入正轨后，我就去看看他，当是奖励我自己。
可丢了两三年的专业，似乎捡起来的过程并不顺利，很多制图的基本技能都跑得七七八八了。顾北只能一次次的熬夜修改，明明花了三天时间辛苦设计的平面图，当拿到领导面前时，被毫无征兆的撕得粉碎“你他妈自己说说，你这画的什么破玩意儿，园林道路设计的基本原则是什么，你不知道么？不走回头路不走回头路，这么基本的东西你都能弄错，你画什么图。你四年在学校除了吃饭不动脑子的吗？你还能不能好好干，干得好干，干不好赶紧给我滚蛋”。虽然此刻的顾北很委屈，但有什么办法呢，他骂得都对啊。“对不起，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做到你满意，要是你依然对图纸有意见，我立马滚蛋”。都来不及整理委屈的情绪，顾北就回到座位重新开始了。
——为什么想要留在你的城市，会这么辛苦呢
抱着图纸回家的顾北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拿着手机翻着有一次在角落偷偷拍下的照片，自顾自的拿手指摸摸屏幕里的脸，默默在心里说，亲爱的陶先生，我想你了。
去看看他吧，或许就又有动力来整理眼前这一堆图纸了。趁着这样的念头还在，顾北赶紧在网上看明天的票，看吧，有时候上帝会偶尔睁眼帮助人民群众的。就是这样的巧合，顾北买到了仅剩的最后一张票。
白天在公司磕图纸，忙得午饭都没吃的顾北，突然被耳边的声音呵斥住“顾北，你他妈画图用用脑子好么。你没有发现你这堆效果图和这张平面图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么”。
—— 唉，怎么老出错呢，是因为想他么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的演出，顾北却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好像不能专心看演出啊，好像满脑子都是图纸呢，如果这次领导要再不满意，工作丢了，她拿什么资本留在北京呢。越想越觉得沮丧，而恰巧在这时顾北对上了台上的人的目光，一时间慌了手脚，不小心逛倒了桌上的茶碗，“啪”的一声茶碗掉在地上，顾北慌忙去捡，却被碎碴扎了手。唉，为什么总是怎么笨手笨脚呢。
台上的人看着这一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恢复了表演节奏。或许台下的观众都来不及发现他这样的情绪，但顾北看到了。
——他皱眉了。
他应该是讨厌我破坏他演出了，一定是。以前那些捣乱的观众把他惹急了，他想方设法都要把气撒回去，每次这个时候顾北都会在屏幕前面嘲笑，为什么要挑战他的忍耐程度呢，不知道这破小孩儿脾气来了要反抗的么。只是顾北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轮到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