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棋盘上语(2)

我感到兴奋，不仅因为没有命令传来时他不能伤害我，更因为我判断出局势对我们十分有利，就目前我见证的牺牲来看，说不上是旗开得胜，也基本上是胜利在望了。
周珩说他们都听不见，所以我没有尝试和他对话。我只是看着他，通过他的轮廓，试图推测他的样子。
他说话了，声音很低，还因为疲惫或者紧张而颤抖。
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家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4
我是一个兵，一个普普通通的兵。
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我依然没有见到周珩，也没有见到那个敌对的骑士。
他的声音远比我想象中的稚嫩，在出征之前，他大概还要在学堂上被先生罚站。他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但他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
我大概理解了他们的恨。
我已经不记得这次战争是出于什么原因，由谁开始对谁宣战。没有命令传来，我几乎成了局外人。
空旷的视野里，我凭借听到的声音来描绘整个战场，我看到了血，红的血，我也看到了死亡，黑的死亡。
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几乎听不见了。我又开始猜测周珩身上伤疤的来历。
那个敌对的骑士又到了我的旁边。他的身上都是凝固的血迹，只有一道溅射的鲜红。
报仇了？
我试探着说，并尽可能稳住我颤抖的声音。
没有。
他的声音与刚才相比有些嘶哑，但这是沟通的开始。
我们为什么要打仗？
我问。
杀了他。一条下给我的命令。
5
我是一个兵，一个普普通通的兵。
他身上的铠甲看起来厚，但却像是纸糊的，我第一次挥起我手中的剑，就划破了一个年轻的骑士的铠甲，鲜血迸到我脸上，流进我的衣服里，也流进我的嘴。
他完全没有反应，似乎要死的人不是他。
我必须执行命令，这样量产的迟钝的甚至破烂的武器只能折磨他的肉体，我只有把它插进他的心脏，才能尽快结束他的痛苦。
我不知道。
年轻的骑士眼睛里留下了泪水，之后，慢慢的失去了色彩，变得暗淡。他的眼里没有仇恨，只剩下虚无。
他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的年轻的尸体从马上栽倒下来，它的马眼睛里也含着泪，甚至用头去触摸它的主人失去了温度的身躯。
根据战争的规则，战斗结束后这匹马就是我的私有财产了，但我现在不能骑上它。
没有新的命令传来。
我把他身上的铠甲一件一件弄下来，虽然他的脸上满是血污，但我还是看清了这个孩子的样子。我尽可能的记忆着他，把他的尸体掩埋在脚下的土地里，把他的盔甲立在一边，像一座恢宏的坟墓。
一辆战车从我旁边疾驰而过，推倒了那座碑。
6
我是一个兵，一个普普通通的兵。
战争已经持续了三个月，几乎进入了尾声，但我对真实的局势一无所知，只能盲目的假想着我们的胜利。
我身上的食物已经不多，只能把主意打到那匹马上，它一直不吃不喝，五天前就饿死了，只是当时我想着这匹马的忠烈，差一点就给当作义士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