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短篇（续）堂良 良堂 强强

侍卫将孟鹤堂的遗物交给了周九良，那个是一个小木箱子，简单到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个把持朝政狼子野心的权臣，仅留下的身后之物
周九良一直把它放在书房的角落里，从未去触碰，任它蒙上厚厚的灰尘
四季轮转，又到了孟鹤堂的忌日，人们安享着盛世繁华，若不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偶然提上那么一嘴，那个曾经权倾朝野世人眼中罪大恶极之人，早就被世人淡忘了
周九良踉踉跄跄的走进书房，带着满身的酒气，小心翼翼的抱住了角落里的箱子，像是抱着一个随时可能消散在风中的人影
周九良感觉胸口窒息般的痛着，他轻轻的抚摸着锈迹斑斑的锁口，那本就不甚结实的铁锁，在经历岁月的侵蚀后，脆弱的经不起一点外力
“啪嗒”周九良看着在手中碎成铁屑的锁，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砰然落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木盒缓缓打开，里面仅有一副折扇，几根毛笔，一个砚台和几副书画
周九良小心的将泛黄的画纸展开，上面画着的，是宏伟壮丽的江山，旁边题了一行字――临危受命，彼其道远而险，惟愿山河锦绣，国泰民安
周九良颤抖着抚摸那行字，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砸落，晕开笔墨
他认得，他认得这个字体，这是奏折上匿名讨伐孟鹤堂时的字体，这是飞鸽传书上将孟鹤堂罪证一一列述的字体，这是将孟鹤堂推入绝境的字体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字体，会是孟鹤堂自己亲手写下的
周九良心中的某处轰然崩塌，他冲出书房，冲进夜色里，他驾马狂奔至荒郊野岭的一处连碑都没有的荒坟前，这个世人口中年少有为的皇帝，跪在尘土里，将头狠狠的磕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惊起树丛中的雀儿，朝着天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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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前的杏花树又开花了，烧饼在初春微凉的风中微微打了一个寒战，转身进屋，取了一件毛裘披在树下抚琴的人身上
“天气还有些凉，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早些回屋罢”
抚琴的人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满园的盛开杏花，浅笑安然
张云雷拎着药箱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皱眉道
“当年我给你的那颗屏息丸能把人的脉搏气息降到最低，但对人体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以后需得要多加注意”
说着，看到立在一旁的烧饼，不由笑道“当初烧饼把你从坟里刨出来之后，见你迟迟不醒，以为我骗了你，差点跟我同归于尽”
烧饼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张云雷上前两步，轻轻抚摸着孟鹤堂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疤痕，眼中的笑意里又带上了一丝揶揄
“当年烧饼给了你一层假皮，本想让你划破假皮里的血袋血溅当场虎住那群大臣，谁知道你下手这么狠，差点把自己一块给剌了”
孟鹤堂笑道“这件事你笑我多少年了还没笑够”
烧饼看着他跟张云雷笑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当年，他在赌，他们都在赌，赌孟鹤堂挥剑自刎能镇住朝臣，赌慌乱中的小太监试不出他微弱的鼻息，赌那些盼望着他早些死的大臣们会趁周九良醒来前将他草草盖棺下葬，最后，他们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