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

童心
“叮铃铃……”是风吹响了风铃吗？我一直都喜欢清脆的声音，这让我想起青翠的春天。但是它再继续响着，我就睡不着了。是风吹响的吗？也许不是风，是牙仙，还是仙女？也许是那个沼泽仙女，透过我的门去了后花园，去了后花园给新开的小紫花唱歌。
“妈妈……”我喃喃道，希望她能够听见，然后我就可以轻轻地告诉她，然后她就会去后花园，点上蜡烛，把我介绍给仙女，说我是一个好孩子，仙女就会给我那个玻璃橱窗里的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娃娃了。我会叫那个娃娃安娜苏，我会告诉她我是她的贵妇妈妈，我会给她解开栗色的辫子，梳成大人的高高的髻。
我看着黑漆漆的角落，那是关上的门。我也想和妈妈睡觉，可是妈妈总是在我闭上眼睛后就去陪着那个比我小一点的女孩子和叔叔。今天也是，她不在我旁边，可是我醒了呀，为什么听不到呼唤来陪着我。也许她正陪着那个女娃娃，不能过来，不然就是一身汗地，眼角化开黑色的墨水，喘息着尖叫，脖子上背上青青紫紫。我讨厌叔叔，总是等我睡着了殴打妈妈，还从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一个劲儿地笑，然后捏我的大腿。我想要妈妈，想从娃娃 ，叔叔那里把妈妈抢过来，我想要那个娃娃。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我感觉到了喉咙打颤的触感，就像心窝里藏了一根羽毛，痒痒的，憋的我脸很烫。我的牙齿开始打颤，我感觉，这种痒，让我害怕。妈妈快来，我害怕。
我害怕，里面不是仙女，那个背影佝偻，像之前来访的那个老人。那个自称是房子的主人的老人，那个说坐在大厅角落沙发上失明，血从耳朵里流出来的那个说话可怕的爷爷。
我看着黑漆漆的门，没有一点声音。这扇门，把我和外面隔绝了，这里是我的世界，一个人，没有人。
眼泪模糊了视线，风铃在泪光的变形下不再是风铃，每一个响着的晴天娃娃，都像是被吊在上面的小人。
“啊……啊！”小人痛苦地嘶叫着，用手撕扯绳索。小人越来越大，脸越来越清晰。是叔叔，不，是叔叔们嘶叫着，五官扭曲着，脖子扭着，耷拉着。
“唔……”我把被子盖过头……不敢出声。
被子好热，我出汗了，受不了了，我鼓起勇气扯开被子。
被子仿佛和床连在了一起，没有地方出去。我呼吸不了了，怎么办，怎么办……
……
后花园的土被挖开了，碰坏了开的灿烂的紫罗藤的根。根互相重叠，纠缠住了一个隐在棕色和淡黄色的叶子里的洋娃娃。洋娃娃一头栗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和宝红色的嘴。树叶很深，土也很深，如果一脚踩进去，可以没到大腿的一半，你可以感觉到潮湿的植物和随着水渗进鞋子里的腐烂的黏液。
玻璃珠望着一角的天空，一层棕色树叶和泥土盖住了娃娃的另一侧脸。当把它拿出来时，树叶落了下去，它那原来被压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身上粉色绸缎蓬蓬裙展开了，胖乎乎的膝盖粘上了黏黏的泥巴和几片腐烂的树叶。
娃娃整个离开树叶的时候，泥里发出吮吸声，随之出现了别的东西。抓着娃娃一条腿的手很小，但因为腐烂而肿胀，并出现冻伤的紫黑色。两片指甲脱落，皮肤撕破了，纤长的肌肉纤维暴露出来，肘部有一个气泡，里面是绿色的液体，原本穿在身上的粉色变成了黑色，上面还沾着干掉的血水和湿润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