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九］

～九～
狐妖近来总是抚着自己的心口，倒没觉得疼痛，唯有等待小木匠的时候，有一些紧闷，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得上痛。
这一天小木匠来树林，欢天喜地的模样让狐妖皱了眉头，也在这一天，狐妖终于知道什么样的滋味才算得上心痛。
小木匠那天高兴地告诉狐妖：
“先生，我要成亲啦！”
“成亲……”
“对，就在半年后，我得挑一棵好木头，为我媳妇儿做一张梳妆台，嗯，还有衣柜，还有……”
狐妖再也听不进小木匠的话，那一句“为我媳妇儿”和那兴奋的模样，就像有人拿着锯子，在心口上拉扯，痛得狐妖像木头一样出不了声，也像木头一样流不出血。
这天晚上，在狐狸洞中，狐妖终于被自己的疼痛逼乱了阵脚。将小木匠压在身下，带着泪花恳求他
“不要成亲好不好？”
“先生，你怎么了？”
“你要人陪你吃饭，陪你睡觉，我也可以。”
“先生，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什么都会。”
“先生，成亲得是女子。”
“女子？你要女子，我可以求师父教我变为女子。”
“先生！”小木匠用力推开狐妖，满脸怒气，瞪着狐妖许久，终于说了句“先生，人妖殊途。”
狐妖抚着自己的胸口，尝着嘴里泪水的味道，终于知道了心痛是什么感觉。
…………
“喝口水吧。”杨九郎将茶杯递给木仙，这个故事他听得认真，看得也是更加仔细。他清楚看见木仙脸上的忧伤与感怀，心疼他眼中的悲凉。几次想打断，却不忍打扰他的回忆，这个故事，诉说的不仅仅是过往，更多的，怕是仙子这些年心头搁置的某种情愫。
“谢谢……”
“你若累了，明日再说吧。”
“不用……九郎，这故事许久不曾回想，我想说完，你……还听吗？”
“听，你说我就听，后来呢？”
“后来……后来……狐妖不愿小木匠离去，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将小木匠困于狐狸洞中，不许他出去。甚至用了狐狸的魅术迷惑小木匠，可小木匠依然是那句‘人妖殊途’
……日子久了，小木匠开始不再搭理狐妖，也开始拒绝饮水拒绝进食。狐妖终究是心疼了，只能放他离去……
小木匠离开了狐狸洞，却没有直接离开树林，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寻找合适的木材，却被木妖抓住，差点伤了他性命。好在狐妖及时出现，救了小木匠，为他治伤……
九郎，你猜这木妖是谁？”
“难道是你？”
“是啊，就是我，小哥哥那时候要我配合他演一出戏，哦，小哥哥就是狐妖，我一直叫他小哥哥。
小哥哥那时心想着也许救了九良，他会感动，可我却不知道人类原来那般脆弱，不小心使大了力，伤了他。小哥哥生气地找到我，与我大吵一架，不成想，却被小木匠听到。
九郎，你知道吗？小木匠那天的神色，我现在都还记得，面上写满了厌烦，可眼中却不仅仅只有愤怒，好像还有一些其他我看不懂的东西，让人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