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盲（七）

第七章 阎先生的回忆
“呕……”郭奇林扔下手中的汤碗，对着病床下的垃圾桶吐了个干净。
脑震荡的后遗症真是不可小觑，都已经三天了郭奇林还是会呕吐。
一开始郭奇林还顾忌着跟老板一个屋子，怕味道熏了人家，便强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去厕所里吐一会儿。
可次数多了，难免就引起了阎先生的注意。
阎先生也不说什么，只是每当他吐了就摸摸索索的倒杯水在厕所外面等着他。
后来习惯了阎先生在旁边，也怕阎先生来回走动磕碰受伤，郭奇林这才采纳了阎先生的建议，想吐就吐在床边的垃圾桶里，反正请的护工会第一时间清理，屋子里也不会留气味儿。
“去把常医生叫过来，问问他这都三天了，怎么还吐呢！”阎先生语气强硬的发了话，护工正在收拾垃圾，应了立刻出去找了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又是一番细细查问，他们早看惯了生离死别，对脑震荡这样的小病症本都不屑于细究的，奈何拿人钱财，只能向阎先生做出详细的解释，又开了些止晕的药物，这才擦着一脑门儿的汗离开。
郭奇林吞下药物，瞅着右手边坐在床沿上面向着自己的阎先生，不禁再一次发散起了头脑风暴：三天前阎先生说签合同，可到如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自己这伤虽说不严重，可伤筋动骨怎么也得将养个把月，阎先生莫不是要赖账？
“在想什么？”阎先生突然开口，打断了郭奇林的思绪。
“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郭奇林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心虚的反问道。
“我眼睛看不清东西，但是光线强烈的时候，比如现在，还是可以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的。你的光影很久没有动过了，我想你不是在发呆就是在思考。”
这是郭奇林第一次听阎先生讲起他的眼睛，自他从李九春那里接到这份工作开始，所有的人都对阎先生的眼睛避而不谈，仅仅告诉他阎先生自小眼疾，至于什么疾，什么时候得的疾，从没有人说过。
“你是一直看不见吗？”郭奇林嘴比脑子快，刚刚产生的疑惑就那么问了出来，然后才觉得这个问题太过冒犯，着急忙慌的想要解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好奇。”郭奇林满脑子搜罗出“好奇”俩字儿，说完以后觉得自己更冒犯了。
“嗤……”阎先生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好奇的人多了，像你这么直接问出来的，还真没有。”
“对不起啊，我，我不问了，你不用回答的，”
“那可不行，你起的头，必须得给我听着。”
阎先生这话自带了几分他们刚遇见时的那种跋扈劲儿，郭奇林又回想起了当初因为没听阎先生的话而挨的那顿饿，便立刻点头如捣蒜：“您说，我听着。”
故事很是俗套，大户人家，钱多，利益纠纷和勾心斗角也多。虽然阎老爷子只有阎先生这一个儿子，可也许是为了让阎先生多些兄弟，多交个朋友，阎老爷子便将自己早亡的兄弟的孩子也接到了身边，一同抚养。人，在觊觎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难免就会生出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