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天未大亮时，瑶光都城慕容黎的死讯传来，骆珉于案下伏首，“慕容黎已死，障碍已除，老师，你可宽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忙着和慕容黎斗智斗勇，忙昏了头，又思虑太过，仲堃仪有些头痛，他长出一口气，起身为先王牌位上了三柱香，又不说话了，他只静静站着，盯着那牌位。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说，语气卑躬，“......你可宽心了。”
“你且先去做你的事，退下吧。”
骆珉在他身后跪着，头低得几乎快要挨到地面，“是，学生告退。”
骆珉站在屋檐之下，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从未于旁人跟前失态过的仲堃仪的声音，在笑，在抖，状似失心之人。
雨滴答答的落，他的声音颤抖着呢喃，没有了往日那副运筹帷幄，仿佛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样子，“你该是怨我的......不过王上你放心，你放心。”
寒风凛冽，凉意如刀近喉，骆珉在稚童整齐清脆的读书声中拢了拢衣袖，踩着积雪绕过了屋舍外的篱笆，进到院子里面。
他从菜园里的小径上走过，停在小院正屋的窗前，抖落了身上落的雪，抬眼朝屋里看，是个很年轻的教书先生，一身玄衣头发漆黑。
没一个人注意到窗外的骆珉，骆珉也没打扰他们上课，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径直往后面去了。
慕容离仍旧一身烈艳的红，撑一把伞站在雪地里迎他
“少主。”
执明回来的时候，骆珉刚离开不久，桌上的茶有两杯，他拉过慕容离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阿离。”
慕容离沉静的看他一眼，如实说，“刚才骆珉来了，说是来看望我.......我们。”
执明，“........”
慕容离手指摸到他的脸，温热的，他喃喃道，“骆珉救了我，也帮了我们很多，是我们的朋友，以前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少时也算好友......”
执明嗯了一声，手捧住他原先触碰自己的那只手，轻轻的捏，手腕纤细，瘦的狠，正如慕容离整个人，皮包骨头。
“阿离......”
他低下头，轻吻了他的手心。
我的爱人。
我不敢让他再遭受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不敢让他再独自一人背负所有的，瑶光那场战争下死去亡魂的滔天仇恨。
太沉重了。
枉死的百姓是无辜，可我的阿离何错有之，何其无辜。
骆驼夜吼黄云老，珉玉相和正绕身
刀光剑影中赵翁言被仓皇推进书桌后墙的夹层里面，他伸手抓住那女人的衣襟，抖着声喊，“姨娘，姨娘，我怕。”
“翁儿莫怕，姨娘去寻爹爹，你乖，千万莫出声，姨娘和爹爹去打坏人。”女人松开他的手，赵翁言在夹层的暗门将合上的时候看见她落了泪，“姨娘。”
“别说话，别出声，你乖。”
天阴沉了许久，终于下了一场雨，赵翁言脏着一张小脸，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小乞丐样，那晚他是从一个隐匿的狗洞里爬出来，跟着商队，他到了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