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十六

“发什么愣呢？陶子喊你。”秦霄贤拿手肘撞了周九良一下，指指斜对面举起酒杯的陶阳。
“九良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啊？”陶阳碰了下酒杯，浅浅喝了小半，“有什么心事？今晚不开车，放开来喝吧。”
“我是无所谓，你们别喝趴下就行。”周九良发现这群单身汉的生活真是无比匮乏，就连吃饭来来回回都是那两家，要说跟孟鹤堂的厨艺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怎么又想起这个人了！周九良泄气地喝了口闷酒，手机铃声在嘈杂的包厢内响了起来，清清淡淡的哼唱声中还混着杂音。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周九良匆忙起身，差点被脚下的凳子绊倒。
“喂。”周九良接通电话，快步走到饭店外，门外的街道是一条斜坡。
“你好，没打扰你吧？”电话那头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和铃声的音乐同样动人。
“没，没有。有事吗？”周九良努力想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没什么，就是孟舟想你了。”扩音器里已经传来孟舟一迭声的叫嚷，“周叔叔周叔叔，周熊熊——叔叔——”
“舟舟，这两天乖不乖啊？”笑容几乎是立刻在周九良的脸上泛开。
“乖的，周叔叔，兔子爸爸还好吗？”
“原来你是想兔子爸爸，不是想我啊？”周九良干脆找了个消防栓靠着，掏出烟盒，磕了一支出来叼在嘴里。
“想你想你！”孟舟双手捂着嘴巴，笑倒在孟鹤堂的怀里，电话又被接了过去，“明天晚上我想去拿东西，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你来吧。”周九良吐了口烟圈，淡青色的烟雾很快消散在夜色里。“那边——住的习惯吗？”
“还行。”孟鹤堂无声地笑着，总不能说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对了，我前天在酒吧看见你。”
“你看见我了？”周九良用夹着香烟的手捂住火辣辣的脸。
“嗯，等我下台你已经走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没什么事，正巧路过。”
“那今晚来吗？我请你喝一杯？”孟鹤堂按住在身旁打滚的孟舟。
“你喝？你想睡在酒吧吗？”周九良笑了起来，惹得孟鹤堂气急地解释道：“我不喝！我请你喝！”
周九良弹了弹烟灰站起来，手机更紧地贴在脸上，就像某天晚上疯了一样贴近过那个酒醉不醒的人的脸。“我还在外面吃饭，结束的早就去。”
“那我等你。”
挂断电话的周九良在街边站着，等待脸上不能自抑的笑意平复下来。这种情绪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无法抗拒，还能怎么办呢？
正想着不远处有人喊道，“救命！”顺着声音，周九良看见一辆黑色大众顺着斜坡滑下来，车厢内隐隐冒着火光，车门大开，一名女子试图逃出来，钻出半个身子又立刻被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