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凝盏》（歌曲同名同人小说）(2)

“潇湘有物，似杯似碗。晶莹剔透，暗香明盏。盛酒三钱，一梦千载。”〖注〗脚步戛然而止，少女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绮凝盏会欢迎你的参观。”
不错，你的面前，可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绮凝盏。单看陈设，它与一般的展品别无二致：普通的展台和必不可少的玻璃罩。你走上前去，正如你在海报中多次见识过的那样，乍看上去，它就是一只普通的碗。可只稍一细细端详，你便切实地感受到了你的语言、想象是多么贫乏。这只盏通体无一丝花纹繁饰，若比作瓷器，却少了一分工巧与刻意；若比作陶器，又多了一分淡雅与精致。你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词汇描述它的风韵，甚至不禁怀疑它是否出自凡人之手。它的材质并不能让半束光线透过，但总没来由地给你晶莹剔透之感。可能是光束被玻璃折射出的幻影，你仿佛看到，盏的内部躺着一泓深潭，周围有磷光般闪烁的无数小小光点相辉映。明明没有任何外力干扰，那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液体却在流动回旋，时而清澈，时而浑浊，哪怕整只盏倾倒，好像也不会有一滴漏出。是了，“盛酒三钱”。
这么说来，空气中似乎的确弥漫着不易察觉的暗香。
眼睛所能看到的就是这些，可你总觉得，绮凝盏还想告诉你更多。最重要的是，绮凝盏作为文物的历史你还一无所知，只依稀见到过它似乎是从大海中打捞上来的。说到大海，你立刻联想起了身旁的少女。既然她是引路人，也该了解一些吧，要不要试着问问看？你刚抬起头，少女便如同能读懂你的心思般，莞尔一笑，迈步上前，她的气场让你不由自主地后退。可她并未言语，只是把手搭在了玻璃罩上。你还没来得及奇怪，就被一股眩晕感袭击。这是——
眨眼间，你仿佛置身幻境之中，眼前的景象走马灯般变换：你看到，在洞庭、云梦的浩渺烟波之上，若隐若现的身影正举杯对饮，他们手中赫然是你已十分熟悉的杯盏，那会是《九歌》传颂的湘君、湘夫人吗？你看到大秦的旗帜高高飘扬，映照着铁血的军势，为这片大地带来全新的秩序；你看到春风将洛城的杨柳尽数吹绿，似乎也为玉门关外送去了生机；你看到叛军攻破了长安城门，熊熊烈火抹去了曾经的繁华，留给了凄厉哀嚎，千百枯骨；你看到，于崖山，将士们用生命镌刻忠诚，忠烈公背着幼帝，定格成了背影，携同那巧夺天工的盏一并葬身大海。时间长河中，无数的灵魂开始与你共鸣：怀才不遇的墨客疾书心中愤懑，羁旅他乡的游子藏好一份相思，锦衣玉食的王侯挥洒胸中快意，流离失所的百姓祈求片刻安宁。而被发亮的灵魂包围着的，可不就是它，绮凝盏。在这千年的历史回廊之中，它像一个奇迹，始终风采依旧，没有任何岁月的刻痕，一如那，为每个历史场景作结的，那轮高悬的明月。
『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打马的人儿来了又去，王朝兴盛了又衰亡，它仍然就在那里，永远如一，见证着发生的一切，观看着鱼儿跃向龙门的努力。你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人的诗句：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你终于明白先前不完整感的来源。绮凝盏，只有加上它曾见闻的时光，才真正完整。回想起展牌上的落款红章，你竟有一丝欣慰感，或许是因为这只盏终于得以结束飘荡。可随即，一个问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的脑海：在这里，绮凝盏还能记录下新的故事吗？你无法回答，大概只能留给时间去判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