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菊.清水的闲

李复，家道中落，出门闯荡，渴求功名的贫苦公子，因画得一手好画而于汴京闻名，无论贫苦富贵，都着一身刺满金背大红的红袍，举止纨绔，执一柄蓝白菊扇出入青楼去，却只喝酒听歌品茶，从不留情。但在第二次进士落第，他遇到了她。
冷芜，薏菊堂堂主，虽是烟花女子，但总保留清高，堂内也只供菊茶，白藤桌椅只铺棉麻。人言她本为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在李复最落魄之时，一身月白，轻声吟唱“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头上也一只蓝白菊钗，就这样使他为之侧目。
汴京.薏菊堂
李复习惯了在那张临近舞台的白藤小几边于冷芜登场之时点一壶贡菊品尝，如此这般三年后。冷芜自己端着白色瓷壶，还是头钗蓝白菊，施施然来到李复面前。茶道行云流水般进行着，冷芜问道：“客官可是那京城闻名的李复公子？”声音清脆，如同玉珠在理石上轻轻击碎。李复端详起她头上玉簪，抿一口茶，淡淡道：“何称公子，不过卖画郎罢了，如今逮空抽身，清水的闲。”冷芜抬起头来，长长睫毛扑闪扑闪，打着银粉的面颊却又渐渐浮出红晕，两人彼此对视，一笑。
自此两人常与薏菊堂品茶切磋，一起谈论茶菊画书，倒也自在。李复称冷芜苦薏，在沸水中仍然清苦，而冷芜叫他真菊，花花外表，甘甜味道。但李复虽视冷芜为知己，却迟迟未跨出那一步。有时撞见冷芜接客，也不说什么，只苦涩一笑。
又一日，李复又于两人的小间品茶，冷芜却迟迟不来。他便自己先煮茶小憩，一会功夫，冷芜才泪眼模糊出现，端起茶杯便饮。“又是王满？”李复问。冷芜不语。
“值得吗？”李复嘬一口茶。
“值得？”冷芜将茶一饮而尽，似乎那是酒不是茶，“自是不值得。那群臭男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为了……那触不及的荣华富贵。”李复不语，只看看杯中白菊，轻轻搅动杯中菊花，片片花瓣在水中滑开流水，在杯上氤氲出淡淡热气，“荣华富贵，不一定靠男人得到吧？”“你懂什么，一个女人，除了靠男人还有办法吗！”冷芜笑笑，涂了胭脂嘴角勾起，格外苍凉，“难道我像你一样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吗？”李复愕然，苍白的手紧紧攥起，露出的一截皓腕青筋毕露。
“咔嚓”茶杯跌落，只留一地残菊，冷芜抬头，李复瘦削的身影已消失了。桌上只余一副用纸包好的画卷。
没过几月，薏菊堂的冰菊仙子冷芜与万花社的当红头牌许婉娥大打出手的消息传遍京城。那日冷芜同使女买胭脂，谁知与许婉娥相遇，那女子好不客气，只听说京城第一画手李复为冷芜献上一副王爷想求都求不得的仙女图来赞冷芜才貌双全，众女自是嫉恨不已。本来冷芜那日接了贵客，身价翻了倍可谁知那富甲一方的商人王满是许婉娥的常客，相较下冷芜便逊色不少，而那许婉娥恩客遍地，枕边细语几声，薏菊堂便再没有客人。
汴京.薏菊堂
翌日，李复又去了已显萧索的薏菊堂。“你满意了？”冷芜在挑拣着珠宝盒内的珠宝，又戴上一枚戒指，平日内的月白衣衫脱下，如今一身大红，清水的闲的菊簪摘下，到似李复平时的模样。她欣赏起手指上的指环，冷芜妆如妖冶的女妖，猩红的唇瓣翘起，“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有人告诉我，一位红衣公子赠画于冷芜，画中只赞奴家为汴京第一仙，各家姑娘瞧在眼中记在心里。”冷芜瞥一眼墙上的画，“这不，我有办法危难，她们便一同前来打压”她站起身来，如毒蛇吐信般向李复走去，柔弱的胳膊搭在李复洁白的脖颈上，红唇在李复耳边轻吹，惊的李复打了个寒战。冷芜不屑的啐了一口，手却不停，轻抚到李复脸上，“你说我是苦薏一朵，傲世群芳，可其实啊，你不才是那一朵清水的闲嘛，对不对啊，李馥姑娘。”李馥甩开冷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门口前，李馥转过头来，对着冷芜，一字一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