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兽 日 记(3)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
他们——也有给面接采访过的,也有演技迫真的,也有雪食汉给喂雪的;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池沼。
最奇怪的是昨天街上的那个三浦,毒打木村,嘴里说道,“叟打哟!我要你看几眼才出气!”他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黄色的泪,拉了出来;那满嘴草生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杰老哥赶上前,硬把我拖回家中了。
被拖回家关起来的先辈
拖我回家,家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他们的脸色,也全同别人一样。进了书房,便反扣上门(意味深),宛然是关了一只阿伟。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细。
前几天,下北泽的学生来造访,对我大哥说,他们村里的一个小鬼,进入寇特了;木毛们便掏出他的林檎来,用油煎炒了吃,可以壮壮胆子。我插了一句嘴,学生和大哥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林檎。
他们会雷普,就未必不会雷普我。
你看那木村“有什么必要”的话和前天学生的话,明明是暗号。他们的目光,全是白厉厉的放送,这就是雷普人的木毛!
照我自己想,虽然有过女友,自从和原野的幸终后,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小鬼。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鉴人,赞赏他几句,他便转上几个圈;原谅坏人几句,他便说“压力骂死内”。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雷普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常有雷普,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撑开目力一叫,这声音没有含义,哼哼恨恨的每声上都叫着“打在胸上”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吼了半夜,才从声波里看出字来,满口都喊着两个字是“雷普”!
嘴里喊着这许多字,学生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我也是木毛,他们想要雷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