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逸】如梦令(3)

“好，我等你。”
我等你，这句话只三字，却包含了太多情意，是无奈，是希望，是对爱人的信任，是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的决心
两年备考，敖子逸日日习读四书五经，练写八股文，而蒋秣淑则日日溜出府，为敖子逸做糕点，为他伺候笔墨，为他扇风去暑，日子平凡又幸福，两人都乐得其中
两年时间敖子逸接连以不俗的成绩通过了乡试和会试，前三甲敖子逸皆榜上有名，在奉安城也渐渐有了姓名，可他知道光是个贡士还不足以得到蒋家认可，他便愈加努力刻苦，终于他走到了殿试
进京前一天，蒋秣淑去陪他，一阵苦口婆心，大小注意事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重复，敖子逸也不嫌烦，就乐着听着，因为听爱人唠唠叨叨，也是件乐事
进京当天，蒋秣淑带着面纱去送他，两人只说几句，只因为有了几年默契，许多事不必多言，几个眼神便是心中清明。敖子逸转身启程事却觉心脏隐隐的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事实证明，敖子逸的感觉没有错
当一袭婚衣，整套凤冠被送入蒋秣淑的房中时，蒋秣淑傻了眼，前去质问母亲，却只得到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旧说法，蒋秣淑没有多争辩些什么，她知道，母亲的耐心早已是消磨殆尽了
她想过要逃，可自打她进了屋子，房门就已锁上了。她想过自杀殉情，可屋子别说瓦砾，幔帐纱丝一律没有。蒋秣淑知道，这是明明白白的要逼她就范。
出嫁那天蒋秣淑同木偶般任人换衣梳妆，她内心一阵讽刺，她竟要嫁给一个自己脸面都没见过的人，这些天从女使口中也常听问，什么贺家少爷，是有钱的户，难怪娘会不惜代价地把她塞过去
起轿出嫁，全城叫好，称是良缘，门当户对，只有蒋秣淑心里知道“世间只有颠倒配，哪有才子配佳人”，一时悲从中来，这些天忍着的泪终于落了
敖子逸从京城回来，带着他一举中状元的好消息，带着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娶蒋秣淑进门的消息，一进城门，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心中越发慌乱，拉住行人忙问细情，却得知了蒋秣淑嫁人的消息
“秣儿，你终是等不过这一刻了吗？”敖子逸悲难自抑，回到与蒋秣淑生活过的小宅，在里面一把刀子，了结了性命
蒋秣淑这边婚礼才进行半刻便被打乱了，她听见有女子唱戏的声音，听见宾客的唏嘘声，听见倒地声，听见了，哭声。蒋秣淑掀了盖头，见贺峻霖正抱着地上满身鲜血的女子哭着，便了然是贺峻霖心上的女子殉了情，便趁着混乱从后门逃了
回到小宅，本想着敖子逸回来就与他远走天涯，却看见了自己一辈子想不到的一幕。蒋秣淑走过去，在敖子逸身边蹲下，眼泪落下，混入了满地鲜血
“逸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等秣儿一会儿呢？”蒋秣淑抱着敖子逸早已冰凉的尸体大哭着
哭累了，蒋秣淑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到了汾漪河边，笑了，笑得惨然“逸哥哥，你等等我，秣儿，这就来陪你了。”
只听噗通一声，蒋秣淑跳入了河中，到湖面平静，又似什么都未发生
这浮华一世，如梦，这缠绵情爱，如梦，这凤冠霞帔，如梦。这一世恍惚，就如一场做不完的梦，在梦里兜兜转转，纠缠不休，落不得下场，落不得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