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嘎龙/云次方】希拉穆仁青草香（八）(2)

“若是可汗有意，事情就好办多了。便是那巴林可汗不识抬举，也得考虑自己部落的活路。何况，照可汗方才所说，达尔罕在巴林曾有不少亲属，也是颇有根基的。不如等张超他们带回消息，再为定夺。”
阿云嘎终于点头，“既然有其一，那其二呢？”
“你想做整个草原的王吗？”
郑云龙与阿云嘎目光交汇，似高手过招，兵器相接爆裂出灼烫火花。
阿云嘎第一次见识郑云龙如此具有威慑力的眼神，如一炳出鞘之剑，锐不可当，尽显锋芒，十足十的强者姿态，仿佛一切尽在手中掌握。
那样的目光让阿云嘎相信，只要他说想，郑云龙便可实现他的愿望。
这是盛元王朝三皇子应有的实力，无可置疑。
可阿云嘎心中连一丝兴奋都掀动不了，逐渐窒闷起来。方才的温暖慢慢冷却在郑云龙的眼睛里，除了强势与冷静，阿云嘎再没见到其他情绪。
与他有关的情绪。
心中的异样让阿云嘎清楚地明白，此刻自己面前之人，已不是刚刚那个陪伴身边抱住自己安慰的大龙，而是那位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盛元三皇子郑云龙。
他的眼神已为他们划上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阿云嘎心中发堵，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你觉得我想做草原的王吗？”
“若你想，我便能助你达成所愿。”
一字一句，如同纸上拟好的交易契约，规矩工整里全是冰冷疏离，一旦银货两讫，便会各奔东西。
“权当是报你救命之恩。”
看，他还细心地加了注脚，利益关系真是再清楚也没有了。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阿云嘎艰难地扯起嘴角，那笑容看在郑云龙眼里，苦过他第一次吃过的药，苦得他心里发颤，只是郑云龙却没有奶干可以让他减轻痛苦。
“我从未想过让你报恩。”
“我也从来不会欠人恩情。”
夜风愈加寒凉，划过脸颊，居然能感受到刀锋利过的痛楚。
郑云龙看着阿云嘎眼中的光亮逐渐熄灭，只觉得身上寒冷刺骨，连厚重的皮裘都暖不热分毫，无法再待下去。
“我回了。”
郑云龙慢慢起身，草丛的窸窣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很是刺耳。
他刚迈一步，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抓住，差点没稳住身形。
“若我说想，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阿云嘎低沉语气里的恳求清晰地刺入郑云龙的心脏，让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压下突然波动的情绪。
“达尔罕的可汗，别忘了，我是盛元的三皇子。”
他们是不同天地的两个人，太深的感情对他们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羁绊，越浓烈，就越危险。
手上的力度渐渐撤去，失去的短暂温暖让腕骨更加冰凉。郑云龙向毡帐走去，任凭手腕暴露在冷风中，让寒意彻底抹去刚才停留的温度与力度。
回时的路与来时的路，走的都是一样快，只是他再也不敢看向身后，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阿云嘎，你的孤独自有他人消除。
我命里带煞，怎可与你相伴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