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5）(3)

廖清可知道这件事，在他的印象里，当时基金会中国分部中惶惶不安的氛围持续了好久，就是因为马鬃山上的一声所谓的炸雷。
“那是第五教会搞的鬼，这个我清楚。”
秦队的眼睛张大了一下：“看来你的确不是很懂这个情况。第五教会确实强悍，可是你们配合我们清剿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你们那个孟世骁、孟主管主要负责的么——他们的实力已经不是那么强了。”
中年人把双臂放在桌子上，双手十指相扣呈拱形，把屁股向后挪了一下，道：“你知道什么是‘基督教的背面’么？”
“···我就知道基督教是什么，不知道他的背面是什么，佛教么？”
“诶呀···”中年人低下了头，脑门磕在自己手组成的拱上：“这么说吧，你们是经常和我们打交道的，我问你，你觉得我们的那些破案，那些降妖除魔的技术，都是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廖清可干笑一声，“你们的师傅，或者是领导交给你们的吧？”
“算了，我直接说了吧。”秦队对于对面的人投去忧虑的目光，“我们的法术，也可以叫技术，大多是承袭自中国民间信仰和道教，也有些是大乘佛教和藏传佛教传来的。但是现在是为我们所用，你可能看不出来他们的源流了。”
廖清可往自己嘴里扒拉了几口饭，抬起头，望着秦队的脸点了点。“我这么说你应该了解，人类很早就意识到了一些自然力是不能解释的，而在不能解释的力中，很多是有害的，正是因为这些无法解释的自然力是有害的，所以它显得更加可怕。我们的祖先在对待这些问题时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个阵营，一个是希望尽量探索、解释并且把这些力变成驯服的、可以直接为我所用的力量；”他又往外吐了一口烟，顺势把已经只剩下了短短一小截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碾了碾。
“另一群人则主张，应该‘敬畏’这些力量，尽管他们也认为应该认识自然力，但是呢，他们不希望人类把这些力量为自己所用，而是人们应该顺从这些力来安排自己的生产生活。这样的两批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人类群体中都出现过。但是呢，双方的争论经常是旷日持久，但是呢，分不出高下。诶小胡，有烟吗？”廖清可急忙边说我有一面上前递烟。
廖清可没有马上回到座位上，而是走上前吩咐勤务员准备一包烟加上两条好烟。秦队没有完全理会他，还没有等他回到座位上就继续打开了话匣子：“你是知道的，后来近代时期，现代科学兴起了，科学解释了很多原本解释不了的东西；可是宗教也没有因此衰亡，它有它自己的位置。一个管这里，”他把手冲外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宗教管这里。”他指了指他的脑袋，又点了下他的胸口。
“不过，我们就惨了。按照传统的说法，我们是‘巫’，其实最开始巫师并不是什么卑贱的职务，可是呢，到了封建社会巫师的地位就不稳固了，你想想到了中国元代，巫师都是下九流的行当。”秦队面前突然多了一盒烟，他转头向勤务员道谢，然后继续道：“那时世界上的主流宗教都排斥巫术和巫师，近代科学家也加入了这个阵营。但是呢，科学家所见识的世界没有那么大，大到对世间万物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但是人对于一些事情，比如说寿命、灵魂之类的，总是等不及科学给出答案的。所以我们幸存了下来。虽然丰饶公社一直说什么他们觉得世界上没有神，但是我觉得吧，世界上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