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花 悠悠天地看飞花
传王维《长江积雪图》(局部
生自广寒云幔里,未访梅花,已是绝尘意。几度浮沉天与地,依然清韵长飘逸。
不知道天上的花是不是都纯净得透明,至少那在冬日从天上偶然飞落下来的冰雪之花是如此。她们是那样清净绝尘、晶莹剔透,以至在人间只有洁白无瑕的琼瑶美玉之花如“琼英”、“玉花”等等才能与其相仿佛。冰清玉洁连用,象征着纯洁的极致。
雪花独特之美,应该还有飘然潇洒。以天为家,以云为根,以风为友。并且,在悠悠的天地之旅中以舞为行,“玉蝶”般轻盈地“风前共做娑婆舞”,是能在空中飘飞旋舞的玉色花朵。
每一朵晶洁的雪花,都是由精巧别致的各式六角小冰晶相凝相簇而成,因此又被称作“六出花”、“六英”。而最能体现雪花奇特的,还是古人对她们的“剪水花”之称,说她们是用最纯净的天上之水剪出来的。唐人陆畅就曾在《惊雪》一诗中叹道,“天人宁许巧,剪水做花飞。” ——天上的仙人难道竟这样巧,能用水剪成飞著的花。
冰花,指水汽遇冷凝结的“花朵”,姿态曼妙,变化万千
虽然生自一样的云天,或者刚刚还在一起共舞,而落下来的时候,同样纯洁潇洒的雪花却有了分别。那松针竹叶上的,显得高洁尊贵,而落到污泥里的,看起来却脏而低贱。有时,松竹上的雪,也会又落到污泥里,而且往往是由于一种人为。
但雪花一直是在天地之间沉浮,又何至于因松竹之尊而喜,以污泥之辱而悲呢?
其实,雪决不会变成泥,无论纯净怎样被玷污,那都只是在表面的“现象”一层,改变不了清者自清的内在本质。一些对雪的纯净视而不见,肆意践踏的人,却只是在显示自己眼的污浊与脚的肮脏,选择一个可悲的结果。
雪花和她的姊妹花——精致的冰凌花与洁白的霜花,包括宛如玉树银花的雾凇,都已超越于人间草木之花太多。
窗外开始飘起雪花,这是生平首见,兴奋极了
她们常以美妙的“凝华”方式“开花”,从飘渺的气态直接凝为花样的固态,并发放出珍贵的能量;亦常在风吹日晒的苦中“凋谢”,去尽外层杂质,提纯精华,直接由固态化为气态,从地上回到天空,完成殊胜壮丽的“升华”。
人们早已把千姿百态的雪花形容为梨花、柳絮……《续拾遗记》中还提到“百花霜”,谓宋仁宗天圣年间,青州盛冬时,浓霜凝于屋瓦“皆成百花之状”。
也许最重要的正在于,她们不是某种具体的花,却能像任何一种花,如同那内涵无限丰富的“无”,可以生出各种“有”的“没有”。
“冬,终也,万物于是终也。”[1]“冬”字为“终”字的重要构成部分,显然带有终结的意味。然而在阴盛阳衰之极的“冬至”,已有一阳初生。终结,实在便是另一种开始。
“雪,洗也,洗除瘴疠虫蝗也。”“腊雪甘冷无毒,解一切毒。”[2]雪花在冬天来到这尘世,或许就是为了净化。终结污秽,开始净洁。
甚至雪还可以表示一种对于耻辱、冤恨等干干净净地清洗,所以有“雪恨”、“雪耻”、“昭雪”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