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悲秋

从前一千年都是她为他洗手作羹汤，如今倒变成了杨戬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自从得知她怀孕，杨戬更是变着花样地准备吃食，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她虽偶尔身体不适，也被杨戬悉心调养总算没有大碍。
孕中的日子，说慢也慢。她第一次做娘亲，腹中的孩子更是盼了一千年才盼来的，她便焦急地希望孩子快些长大快些出生，让她和杨戬好好体会一番做父母的喜悦。
怀胎不过十月，即使寸心着急，这时光也是很快过去了。灌江口的景色也从满枝翠绿变成了秋叶金黄，寸心的产期就是这两日。
偏偏这月余寸心疲乏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月份大了身子变重，她时不时就需要躺下休息，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时竟能昏睡七八个时辰。杨戬也问过三妹，三妹说是妇人怀孕总会疲倦，寸心嫂子又在西海禁地那极阴寒的地方待过，身子不比以前，容易困倦也是正常的。
这天夜里寸心睡得极不踏实，杨戬看她眉头紧缩嘴里呻吟出声，便急急叫了哮天犬去请产婆来家里候着。
寸心似乎废了好大力气才从睡梦中挣醒过来，却觉得腿间一片濡湿，她轻呼出声。杨戬见了便知她这是要生了，急忙唤产婆进来帮忙。他本来是想留着房里陪着她的，寸心却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生产时的样子，他不好逆着她，便站在房门外等候。
屋中寸心低低的呻吟声听着那么真切，他仿佛能看到她满头汗水挣扎用力的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经泛青，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可是随之而来的确实一片寂静，他慌忙推门进去。产婆见他进来，要替寸心盖上被子的手竟忘记了下一步动作，就那么悬在那。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她的肚子还是高高隆起，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前几日那样只是睡着了。可是，她的身下好多血。他杨戬活了近两千年，参加过那么多战役，战场上，不论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今天，他好怕。
杨戬脚步踉跄地走近，接过产婆手中的被子替寸心盖好。手抚上她的脸，还是热的。他又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却什么也没有。
产婆悄悄退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两人。杨戬眼中酸涩，却没有泪落下，他就这样跪坐在床边，紧紧地搂着寸心，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