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叶】人间有味是清欢（番外10）(2)

我和我哥很幸运，我们有彼此，所以我们相互依偎，相互鼓励。我们虽然生活在黑暗里，却永远向着光明前行。
但我和我哥，都缺少和别人共情的能力。
因为看到的痛苦多了，于是再见到什么都不觉得苦了，而不太明白幸福是什么意味，也总不懂别人为什么快乐。
我哥把这件事看得很清楚。
他虽然是个只有初中毕业，成绩由于打游戏更是稀松二五眼的人，但是他很聪明又敏锐，他眼光很好，所以他不希望我变成一个冷漠的人。他希望我是一个能去爱别人因此也被别人爱的人。
我上学的门口，外面总是有拉着凄凉的二胡乞讨的老人，我哥来接我的时候总是会往人家前面扔几个硬币。
这种装作乞丐的骗子太多了，我不信我哥那么聪明会不知道。于是我数次想阻止他，毕竟我们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哪有钱接济别人。但我哥认真地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每一个都帮一点，说不定会真的帮到需要帮助的人呢？”
说真的，这很蠢。
我哥他那么聪明，他不会不知道，他帮到的骗子永远会比真正的乞丐多。
可是他教会我，永远怀抱着对世界的善意，对他人的善意，和对命运的善意。
哪怕这些东西对我们都不好。
而因为这些善意，在一个能把人热化了的天气，我哥他带回了一个人，也是我另一个回答里的Y。
也是我的此生挚爱。
我哥哥去世之后，Y劝我把他的遗体捐献了。我一向很听他的话，而且我也希望我哥哥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生命的延续。但我们这些死者家属都同意了，医院却很为难。因为遗体捐献通常是由成年的家属来签字，尤其是我哥是个未成年人，按规矩应该得经过他的监护人同意。
可我哥哥是天地孑然一行人，他没有父母，没有监护人，他只有我和Y。
而我和他进行了一次对于彼此的失去。
Y当时揽着我的肩膀，对着医生们，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的说：“他没有父母，没有监护人。他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是这个妹妹，没办法按你们的规矩来。不过……这个世界难道做好事都需要这么难么？”
医生们没有办法回答。
于是三天后，我哥哥的心脏来到了一个新的躯体。
我这小半生，对命运诘问过很多次，问过很多个为什么，其中最大的两个疑问之一，就是为什么是我哥哥。
我哥哥他很年轻，他很帅气，他很聪明。如果他活到现在，哪怕不成为一个青年才俊，也不会是社会毒瘤。
因为他是个好人，并也教我做个好人。
所以我不懂，我不服，我不甘心。
在他去世之后的人生里，我遇到过很多坏人，他们其中一部分让我不敢相信人性居然可以恶到这种程度，人原来可以这么无耻和自私。于是有一段时间，大概是我哥哥去世之后的两年吧，我很偏激，我很厌世，因为我不明白：
难不成真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后来的事在另外一个回答里写过了，我不懂事，害得Y病了一场，于是我们谈了很久。他没有提命运，没有说世事无常，他只说也放不下，他也很不解，他也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