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深处,琴瑟伴笛声(16)(3)
他现在知道,在听见他话之后的魏无羡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因为从来没有人研究过这门医术,世界里的温情只能用小刀一层层的割开魏无羡肚腹,每一次都割的极薄,生怕割到了金丹。
但那样,承受的人的痛苦也成倍增加。
魏无羡全身都在颤抖着,他的双手紧紧的抠着身下的糙木板,用力抓挠,没一会指尖便破了,流出点点鲜血,在木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像是拍棺人绝望的嘶喊,看得人不寒而栗。
而那条可怜的毛巾,已经被他咬的不成样子了,甚至还染了几分艳红,如同寒冬白雪里娇艳怒放的红梅一般惊人艳丽。
真疼....
江晚吟,让你师兄我这么疼,以后要把师姐做的莲藕排骨汤多让给我一-点,知不知道.....
要是有个人能在心里陪我唠嗑就好了.... 哦,蓝湛那样的,还是不要了....
以后怎么跟江澄解释金丹的问题呢.....就说是温逐流化掉了?
过了多久啊.....不弄出来江澄就要醒了....温情你就不能快点........
温情眼皮子跳了跳,就差没跑过去揪着魏无羡耳朵扎他几针了。
快?我快了你的金丹还要不要了?江晚吟的命你还要不要了?你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不过她心里也知道,魏无羡之所以如此,只是想减轻一点身体上的疼痛罢了。
江厌离道:“嗯......是要给阿羡多做点....”江澄无奈:“....阿姐....”
你们这俩兄弟,总是什么事都憋心里,以为对方会懂,但不说开怎么化解矛盾?偏偏都是这种性子,该改改啦。
江澄沉默,罕见的没有反驳。江厌离说的在理,当初就是因为他不说,魏无羡也从不主动提起,才造就了今日尴尬的关系。
一一是友是敌?
是友,非敌。“阿姐,我知道了。”
那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荒山野岭,月落乌啼。
汨汨清泉淌于石上,缓缓流入溪涧。月光如同银色的鱼儿般在水里游动,微风拂过,蝉噪林愈静,偶尔的鸟鸣衬得这山更幽然自行,可今日却有些不同于往日。
原本只有静谧悠闲的荒凉林间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痛苦呜咽,似乎是野兽遭遇重创,濒危临死前的挣扎,带着股血腥的味道。
魏无羡躺在木床上,这木床已经大半被他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整个就像一张血床。那双以往灿若星辰的双眼无神涣散,大量的失血、剖腹的痛苦和时间的流逝让他几次想要就这样晕过去人事不知,可还是强撑起一丝精神保证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能成功。
紧紧咬着牙关,嘶喊和嚎叫都关在了里面,但现在,好像连嘶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额前的碎发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灵动飘逸,它们现在正紧紧的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更衬得魏无羡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就像一个久卧病榻,病入膏肓的苟延残喘之人,两手也无力地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