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瞒（十二）

瞒（十二）
沈巍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到底是谁的眼泪，他只是看着赵云澜，听着赵云澜一字一句地扎进他心里。他听过大庆讲、听过祝红话里话外的责备、听过赵心慈平静的讲述，告诉他赵云澜曾经是如何如何的绝望和崩溃，他只觉得心疼，觉得愧疚，觉得后悔。可直到今天，他真真正正面对赵云澜的质问和眼泪，他才知道那种硬生生把灵魂扯出来撕得粉碎的痛和铺天盖地的悔是怎样将他整个人毁掉的。
沈巍甚至想给赵云澜一把刀，把那些他曾经受过的痛、忍过的伤统统还给他。
以伤抵伤，你还能不能原谅我？
他伸手想去触碰赵云澜紧攥他衣领的手，却在下一秒，赵云澜松了手。
像是抽尽了力气，赵云澜后退两步用手捂住了脸，胸膛起伏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明明想着要好好说，怎么还是变成这样了……
他跌进沙发里，蜷起身子，用毛衣胡乱蹭着脸上的眼泪。
赵云澜从来不怕沈巍有事瞒着他，解释也好、不解释也罢，总归对于他来说沈巍就在他身边。往后的日子那么长又那么短，斤斤计较着浪费时间实在不是赵云澜的风格。
但沈巍不能骗他。
也许是从小生活在一个富足又安稳的家庭里，赵云澜通透的紧，他在乎或者说他想知道的真相如果对于爱人而言是难以开口的、无法解释的，他就不会问。所以在沈巍告诉他让他等等的时候，他就真的不去主动探求，脑子里那些曾经呼啸过的种种疑问像是瞬间安静了一样，他让自己怀疑过沈巍一次了，就不能再有第二次。拒绝了从沈面那里知道当年的真相，他的沈巍让他等，他就等，等一辈子也无所谓。
可沈巍打算骗他，骗他一辈子。
沈巍想上前去把赵云澜拢在怀里，可也只是想想，他试探着开口：“云澜……我只是怕不骗你，就留不住你……”
赵云澜没有动，没有喝止沈巍，但也没有给他一点点回应。
沈巍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慌忙间继续说：“我欠你的太多，多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还……我怕你知道真相就不会爱我了，我怕……怕你觉得这么多年都是在等一个不值得的人。”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甚至有些没头没尾，但他一直在说，好像只要一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和赵云澜说话的机会了一样。
“我，我听了太多人告诉我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听的越多我胆子就越小。我本想着等你再接受我了就告诉你当初见你时候说的都是假的，告诉你我只是想留下……”
一直没出声的赵云澜突然笑了，他抬头看着沈巍，缓缓开口：“够了，沈巍。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逼你。我又什么时候逼过你呢？你不想我知道的，我就当做不知道，行吗？别再试探我了，真的，很没意思的沈巍。”
他站起身，松松垮垮的毛衣显得他整个人特别颓废：“你是谁，从你进这房子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不说不问不拆穿，是因为你回来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幸运了。我赵云澜是个什么人，你沈巍应该清楚。七年，等，是我乐意，苦，是我活该，你沈巍从头到尾只欠我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