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温柔是你 中(3)

一个二十分钟的活，三个小时两个人对了五遍。孟鹤堂突然想起了被醉酒的干爹支配的师父，心下暗想，他师父还是厉害。
拽着一个外行说相声真的难，孟鹤堂觉得一个清醒的相声有新人周航比醉酒的周九良难带太多了。 “三分逗七分捧”肯定不是捧哏老先生说的，估计是被捧哏折磨的想要退休的逗哏老先生说的。
等第六遍练完，孟鹤堂觉得自己不如用剩下这点时间先提前练练，争取多翻几个跟头。
其实说差也不是特别差了——能有个中学联欢会水准了。
周航有点愧疚的看着他孟哥，他能觉得出自己不太好，而且难免联想到台下坐着的两千多观众。
每次他鼓励孟祥辉老师在公司年会上作优秀员工演讲的时候，都会说，你就把他们当做萝卜白菜。
轮到自己上场，才发现这种紧张不是心理上的，更多是生理上的控制不住。
更何况糊弄白菜听总结容易，逗白菜们笑，这可太难了。
 ｛反面｝
九良给他背了一段报菜名，还唱了两句快板书——虽然没板。直到张嘴唱了几句京剧，孟祥辉才终于接受了他的设定。
周九良觉得自己像是给家长汇报演出，有点微妙的不爽和尴尬，但是又毫无办法。
孟先生鼓励他：“没想到你唱戏这么好听。”
周九良听过很多孟哥表扬激励他的话，大部分都是随口飘来的一句，很少用如此正式的夸奖，他有点不习惯这样话里还带着半套的客气。
而他今天又一次确认了，比起漂亮的皮囊他更爱孟鹤堂温柔的灵魂。
周九良没接他唱戏好的茬儿。
“先生，距离您出门才过了不到四个小时，您一天只上四小时班么？”
周九良有点羡慕这种温暖平淡的小日子，没有粉丝要签名，没有出差，做喜欢的工作，还可以按时下班。
“后面的课我推了，回来看看你。”
周九良了然。
想了想，一字一句道：“他恐怕在那边接受魔鬼训练呢……”
【正面】
最后演出，周航没上台。是社里另一位老师给量的。
周航看了半宿“自己”和孟鹤堂的视频，看“自己”在德云社的成长，早期都是些零星的片段，要在人群中仔细辨认，半个小时的视频里可能就出镜三分钟，其中两分半只露了裤腿儿。后来他们的舞台风格慢慢稳定下来，成长和积累一点点显露出来，开始有了那么点儿人气。直到现在，开始有所谓的“经典场次”，虽然谈不上大红大紫，但也得到了一些认可和喜爱。周航看别人写的那些给周九良的喜欢，没什么真实感，因为知道那不是属于他的。
但是会有点骄傲，有点像粉丝炫耀自己的偶像那样，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周航”而骄傲着，但这样的骄傲也只有不点儿，就像是奶咖里浮在泡沫上的咖啡粉。
同时又有点羡慕，羡慕十八九岁的周九良能有一位孟鹤堂陪着他。
周航没有师哥，只有师父，教他木工手艺的老先生是位出尘的匠人，可惜离世很早。留他一个人反反复复的琢磨师父留下的笔记，一点点拼凑回忆，想起老人之前说过的哪怕一句话来，也要匆忙的记下来。直到现在学了个囫囵，不算是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