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润玉】似我钟意迟

醉不成欢
（一）
何不叫我只做一世凡人，方不至于有这万年沉沦。
姥姥曾经跟我讲过，要成一世神，先为百世人。
她说，神是接受上天旨意而存在的，是天的传话人，所以自己所经历的人生，只敢悟，不敢记。因为记住，就玷污了神格。
她说，你看，我的故事在人间存续了千万年，甚至被人写成了叫《长生劫》的本子四处流传，但最终，没有人记得我。她们记住了灵儿，记住了邢露，没有人记得我。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总是记得她那时候眼里的笑意，却是到后来才懂得那故事背后无尽的苦楚。
“浅浅，就去人世走一遭罢，你懂了如何与人相爱，才会知道要如何去做神。”
从母亲化石永镇昆仑后，那是她第一次眼里焕发那般光彩。
于是我尽忘前尘，去找一个素未谋面的爱人。
“素素。”
“饮下这杯酒，你便是我的人了。”
“你我是对着四海八荒拜了天地的，那之后，我便只真心待你一人。”
“他日天上人间，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终有一天，这巍巍河山都要尊你一声天后。”
他说，他是天上的神，是天帝的儿子。
那时候我总在想，我苦于只有这一世的命，如何与他厮守，我这终身，不过是他云烟几许罢了。我这破布凡裙，又如何留得住一个心在天下的神。
“素素，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一直吃苦。”
被他带上天宫之后，我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不知道在那棵永远缀满了桃花的树下，偷喝了多少的酒。天宫的酒冷寂，萧索，举杯之间能淡忘风尘，而我，不过是风尘罢了。
我既穿宫女衣，亦跳诛仙台。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我这肉体凡胎，如何配你倾世良人。
（二）
世人说我白衣潋滟，品性清浅，与我姥姥肖似了九分容颜。
姥姥却说，我喝忘情水的模样，才像极了她当年的样子。
那般决绝，仿佛这世上，早就无所依恋。
“忘情水？我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是啊，都是人来求忘情水，神怎么会去碰那种东西，你不过是喝那桃花醉，模样可太像了。”姥姥笑着让那树妖勾我的头发，“明**与天君大婚，你便是那天后了，天上规矩多，他还有个儿子，据说不怎么听话，你要多多包容。”
“我总觉得，多少年前，总也有人邀请我去当天后来着。我堂堂一个上神，竟然为了一纸婚约要去嫁给一个二婚，合适吗？”
“你年纪大啦。你在凡间历劫的时候，不也结过婚了？”
“我早都忘光啦。”
“那天君，”姥姥笑了，“说不定也早都忘了他的前妻了呢。”
“……”
（三）
我终究还是嫁给了据说已经忘了前妻的神。我大婚那日，姥姥离开了十里桃林。我也见到了那个据说不怎么听话的太子，他看了我一眼，便碎了手上上好的千年琉璃盏。
“素素。”他叫我素素。
“老身比你长了整整九万岁，殿下还是依着辈分，唤我一声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