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雨

从她的眉眼寄来的一场落雨，
我等在悸动的湖海之畔，
看人间四季。
——Ref:rain
那里的雨像是有了灵魂，温婉清扬。绵绵的细雨飘下，像是你在抚摸我的脸庞。我抬起头望着你，找寻藏在细雨中的我们的回忆。
若问人世间最沧桑的美好是什么，应当是我张开手，妄想抓住空中的细雨，却只留下半度的微凉。抓雨的人笑笑，喃喃说到：“毕竟还能解渴”。
你我初见时，我们15岁。在学校门口，你笑嘻嘻地从我面前走过去。带着骄傲与自信，朴实与纯真，大步向前迈。我竟想不到，这是我新的开始——我有了信仰。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是期待中的样子。我们没有成为朋友，倒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只是说些客套话，讲些必要的事。直到毕业，我也没来得及跟你多说几句话。藏在盒子中的300多封信，也始终没有寄出去。我想，或许可以继续写下去，说不定还能出书呢。
后来上了高中，你去了文科班，我去了理科班。你很优秀，而我是个烂人。却因为你，我有了考大学的梦想。在你面前经过，我感到自卑。你身边总不乏优秀的异性，可以和你说很多话，而我依然是那个熟悉的陌生人。每次下课，总是借上厕所的借口路过你的班级，只为瞄你一眼。后来竟被人取了个厕王的外号，想想也是蛮有趣的。录取结果出来后，你去了北京念大学，我们第一次在距离上分开了。你不知道的是，原来的盒子装不下我的信了，我找了一个箱子，往里塞我的信件和记忆。
我选择留在南方读大学，因为舍不得这江南的雨。好 在通讯工具发展得很快，我有了手机。你选择汉语言文学专业，真巧，我也是。我们开始在微信上聊天，内容大多与专业有关。不过，总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你的生活，真幸运。毕业后，你成功留在北京工作。你常向我抱怨道北京恐怖的物价和难忍的雾霾天气，羡慕江南的美好。很多时候，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回来，回到这烟雨朦胧的江南。可我只是把这种想法写下来，写成一封又一封的信。昔日的信纸，早已泛黄。所幸保存完好，不曾丢失一封。
你恋爱了，对方是个和你一样优秀的人。你向我夸过他的好，吐槽过他的坏毛病。不过，他与你实在是般配。在三年的交往后，我收到了你寄来的婚宴请柬。我去最豪华的一家礼服店租了一件最耀眼的礼服，就踏上了去往北京的航班。婚礼上，你依然是那么光彩夺目。我见过你的各种样子，却唯独缺了不属于我的样子，现在，倒是遂了心愿。该死，北京的艳阳天，怎抵得上江南盛开的烟雨呢？我抓不住雨，也抓不住阳光。
回到江南后，我不再写信。我将这一箱从未寄出的信件整理好，打包埋在了地里。后来，你去了美国，我们的联系逐渐少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可能我们都忘了对方吧。中间的几次同学聚会，你都没有来，我也没有去，也不知相见时，你会是什么模样。
你病了，我老了。你回到了江南，你说你想落叶归根。你走的那天，在下小雨。在你与亲朋道别后，我走进了病房。床边的鲜花很漂亮，尽管你的脸上起了皱纹，皮肤暗淡，不再年轻。但岁月从不败美人，你还是原来的你。我走出了医院，雨下的更大了。我没有打伞，我熟悉江南的雨，它打不疼我。我伸出手，妄图抓住雨。这一次，我明白了。我总是想抓住雨，却忘了是雨包围了我啊，我竟然可耻地撑开了伞，躲掉了每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