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III

“砰——！”暮色已被浸黑的天空下，幽静却阴冷的密林之间，一声急促短暂的巨响扯破了辽阔无边的密林间原有的寂静。
“嘎——！嘎——！”深受惊吓的寒鸦瞪大了它们血红的双眼，树梢上，它们暮色般漆黑的羽翼卷着炭般的羽毛从血色的林间飞向天际，对着血红天空发出阵阵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
那个男人的瞳孔似乎已经消失，只剩下血红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他静静靠在一个三合抱粗的云杉下，枯黄的枝干越发红黑，本已被暮色染得通红的草野，变得更加黝黑，空气里四散着的淡淡的血腥味。这一刻，仿佛就像是体内的血液被外物吸干一般。
没有指甲的惨白双手只能靠源源不断外溢的鲜血保持着仅有的温度，一个胳膊似乎完全不能动了，与肩头的关节似乎是彻底脱节了。膝盖、大腿、胳膊肘、手脚、脊椎骨、腹部、甚至是下颚骨，似乎都有浸满了淤血。
他的面前，一行人大喘着粗气，他们打量着眼前一动不动浑身血肉模糊摊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嘴角都被血液涂了个通透，但每个人似乎都长舒了一口气一般。
“这回算是死透了吧？”
“废话，你头部中弹活给我看看！”
“刚才枪声挺大的，不会被发现吧？”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和老大一起把他打到连爬行都做不到然后带到了几百公里外的荒郊野岭，只有孤魂野鬼才看得到吧！”
“行了行了，我们首领都搞不定的家伙终于给恁死了，赶紧埋了回去拿钱吧！这双眼血淋林的盯着我们真特么寒瘆！”
“那我去把他眼皮给合上！”一个壮汉说着向前走去，然而他只往前走了一步，便深感那血红无瞳的双眼在目不转睛地瞪着他，“MMP，都特么死了，你瞪我个锤子！”
然而，那个壮汉竟然连向前迈一步都将自己的衣服用冷汗浸了个通透湿冷。他隐隐的感到，瘫坐在地上的那个人，似乎皱起了眉头，而且越皱越紧。弹孔打穿的额头正中，发黑的血液顺着眉毛潺潺流向鼻梁骨，紧接着变分成了好几个支流，一部分顺着鼻梁流到了嘴角，而更多的部分，则顺着睫毛潺潺涌进双眼，那双无瞳的眼，似乎越来越红。
壮汉大喘着粗气，近乎完全没入大地的斜阳卷着阵阵阴寒的风将本已冷汗直冒的后背，越发的寒冷。他一步比一步迈的迟缓、犹豫、沉重。
“真特么邪门了！明明是个死人，怎么这么瘆得慌。。。”那个壮汉吞了吞口水轻轻道。
“嘎——！嘎——！”寒鸦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再一次撕破了枪声后的死寂。
“卧槽！”一行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紧接着，三四只寒鸦抖着乌黑的羽翼从树梢上飞了下来，仿佛是嗅到了血的味道。他们静静憩在了瘫倒在树下的那个人的身上，停在了每个染上了淤血和鲜血的躯干或是额头。每只寒鸦的瞳孔，和那个人一样血红。
寒鸦本就乌黑的利爪深深渗进了血肉里，他们的脚掌，渐渐被染得油亮。
突然，它们用那细小却尖利的喙饿鬼一般啄食着那个人渐渐凉下的躯体，它们似乎吮吸着不断外渗的血液。当它们抬起自己的喙咀嚼时，嘴角甚至滴出了几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