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个唐门

安史之乱六年后，锦官的十二月突然下起了大雪，飞雪如盖，顷刻间，黛色山川连同怀抱里的城池皆被一片洁白覆盖。
雪下的没有声音，天空阴沉，压的低低的，四下寂寞苍茫，满目疮痍的山河这时仿佛有了片刻难得的宁静。
寒漠是三年前从长安跟着叔叔一家逃难南下到的锦官，他今年十七，在一家药铺里当学徒，平时主要工作就是给药铺老先生研磨药草。
这天，雪下的大，站在阁楼上，朝外望，雪下的连成一片，湿冷的雾气升腾起来，视线里皆是惨淡的灰白色。
寒漠把手拢进袖子，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就又钻进屋子里磨药去了。从三年前开始，寒漠就变得极其孤僻沉默，也不爱近生人，脸上神色总是淡淡的，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深深的，却又显得广阔而空寂，荒芜而冰凉。
药铺的人都不见怪，已经习惯了他这冷冰冰的模样，但总归不讨喜欢，所以这么多年，寒漠一直都在后院里日复一日的磨着药材，而他的那些小同门，已经跟着先生一起看病问诊。
也没什么，寒漠总是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他麻木的感受着这一切，也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
十二月总是会发生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今年是下了一场不同寻常的大雪。
许多附近流浪的野猫会偷跑进药房，为了在那大火炉边烤火，偶尔碰上几只横的，药房里的药材被弄得到处都是。
寒漠从阁楼上下来，就发现，桌上他码放整齐的药材落得一地都是，而窗户被打开，风雪呼呼的朝着屋子里灌。
寒漠叹了一口气，关好窗户，拿着簸箕正准备收拾一地狼藉，却听见身后‘吧嗒’机括转动的声音，他素来麻木惯了，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眨眼间，一根短小的弩箭噗嗤一声就射穿了他的簸箕。耳边滑过的冰凉感觉一直蔓延到后背，寒漠发现自己竟然是被吓的浑身都僵硬了，动也动不了。
他差点就没命了。
“不许出声音。”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寒漠身后响起。
寒漠倒是想叫，但是他根本叫不出声音，他被吓坏了。
“是个哑巴正好。”
寒漠听见身后的人咕喃了一句。
寒漠僵硬的回头，却看见一张冰冷的面具，不等寒漠看清，一根短刺落在了他脖子的地方，那感觉，好像随时就会扎进他的血管里。
“……”
“我等会儿就走，当没见过我，你我相安无事。”
那根刺往肉里深了一些，寒漠乖觉的点了点头。
这时，那个穿着藏蓝色紧身衣带着面具的人长出了一口冷气，他拿着刺的手臂沉重的抖了抖，寒漠注意到他的衣裳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寒漠傻傻的保持着拿簸箕的姿势，那个人却退到房间阴暗的角落里，和寒漠保持着紧张对峙的感觉。
寒漠不是个热心肠，也不爱惹事生非，他怕再有一根弩箭，于是他乖巧的就地坐下，静静等待着这个可怕的人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