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鼓集·帝·三(3)

“可是……我君……这未必……”雨师浑身一震。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雨师，你办事我一直放心的，出城后让风伯跟你一起召一阵暴风雪吧，挡一下那两部人对你们队伍的包抄，你们带的存粮够吃一个月，先去找个其他的部落先依附着吧……”姬镇挥了挥袖子，“九黎部的支援，我猜应该快到了吧……但那两部已经兵临城下了，此时若是坐等支援，是不是有点太愚钝了些？”
雨师沉默了一阵子，转身挥了挥手：“少典君，保重……我这一生，一定将为你保留少典的存嗣……我雨师，誓为少典一族的存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低声吟唱起了某种古老的颂词，随着他的声音，大片的乌云向他聚拢来，堆积在鸿野的上方，冰冷的空气仿佛也冻结了风，如同九幽下吹来的，刻骨凛冽。
“战前的风，不该是这样啊……应该是那种能够使人的血热起来的……令我内心中还能咆哮出的热风啊！”姬镇在心里想着。他向前跨了两步，听到远处的风又新挟着一种厚重奇异的声音，如泣如诉，又像是挽诗一样。
“那是姜氏的‘祈天之号’啊……”姬镇回头看向四位将军，“该走了各位，这有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议事会了，不管我们能不能回来，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记住……一切，为了少典。”
鸿野边境，燎原。
这是一片苍黄的草原，初春的萧瑟使本来就不太绿的草显得格外枯黄，很正常，草在这种环境下渐渐垂下了不肯低下的头，在寒风的淫威下渐渐地失去了它们的力量。
燎原是有传说的；古代的燧人氏曾在此采集到了世界的第一把火，又在这里尝试着人工产生了第一道火种，各个部落的老人说，火曾经烧遍了这个草原，只剩下了枯黄的大地，所以这里的草都是黄色的，因之，这里命名为燎原。
一支黑甲的队伍走在这里，为首的还是那两位少年。
轩辕从地上掐了一小根草，叼在嘴里，回头对蚩尤煞有介事地说：“这应该到燎原了，这里的草就是这个味道的，嗯……没错啦。”
蚩尤礼貌地笑着：“……”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呀，对于这里的一切花花草草都非常熟悉呢。我曾听族内的老人说过的，‘万物有灵’嘛，他说如果你是有诚心的，万物都将回应你的需求的……”轩辕没注意到蚩尤，还是在那煞有介事地洋洋自得，“跟你爸打交道可真是够累的……”
蚩尤还是没有说话，眼中的笑容却更甚了，这些天下来，他对轩辕说话总是跳脱的习惯已经是了解了。从各方面看来，蚩尤更像是一个哥哥，而轩辕，却像一个调皮的弟弟。
轩辕突然停下了。他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那是一阵号声，截断了两个少年的闲聊，苍凉悲怆，仿佛是生存者对新逝者与将逝者的悲悯与追悼。
或者说，是一种祭奠。
“……不是你们部落的号声吧……”蚩尤试探地问道，他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一些不对劲，本部落的号声，难道是族长在训练战士？哪个部落训练战士的号声会这么丧呢？听起来……倒像是在举办什么族长之类的重要的人的葬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