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机器人的人类相谈(2)
“那你或许能理解我的想法——对我来说,如果我的猫会说话,我完全不介意给它办一张中国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
“我有点明白你的观点了。就像在中文里,你们把Alien译作‘外星人’,将一种未曾谋面的智慧生物冠以和自己相同的‘人’的名号,我曾经十分困惑,现在似乎能理解了。”
“是啊,如果他们能听懂钢琴曲并且跟着跳舞的话,我仍然会用这个名号称呼他们。”我拔起旁边的一根草以表明自己朴实无华的观点。
我想丹尼尔已经接触到足够多的人,多到能让他完全模仿人类在任何情况下的心理和行为反应,不过他似乎没学到什么时候微笑一下会比较合适。
不过我对他一直的摆着这个扑克脸很有兴趣,就想试试再讲一个笑话来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我问他:“如果五六十年后,有一个人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假牙说,‘啊,你不是人类,我要杀了你!’,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他思考了一下。“我会立马制服他,之后或许会试图说服他关于‘人类’的观点是错误的,他不能以部分的器官差异来断定人类与否。”
“哈哈哈哈….”没想到是我被他逗笑了,一时间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不不不,你只要直接制服他就行了。如果真有一个人冲到我面前这么做,他只是单纯地想打我而已,别听他鬼扯。”
“这么说,在试图弄清一个定义的同时,我也应该考仔细虑这么做的原因以及意义何在?这或许有时候能让我略过定义来及时采取行动。”他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
我从他的话里得到了启发。“你说得有理。在我生活的这个年代,讲‘人类命运共同体’之类,让大家不要往对方头上扔核弹,我觉得‘人类’这个词能起到积极的暗示,容易产生认同感;对那个想揍我的人来说,‘人类’这个词就变成了他排除异己的工具。用词人的目的不同,这个词就变成了不同的工具。”
“假设有一天人类这个词已经无法给出界定,而我已经不能通过经验判断应该保护的对象,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
一般听到这种问题,对方就应该到了要走的时候了。于是我考虑了很久,给了他这个回答: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一定能做出合适的判断的。”
“谢谢你。我已经没理由留在这里了,那么就此别过,祝你好运。”他朝我挥挥手。
四下无人,机·达尼尔·奥利瓦在一片强光中消失了。我猜这个耿直的机器人从没跟他见过的人们说过“再见”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