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

“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保护不了，沈巍，你才是个废物吧？”
沈巍又做梦了，梦中是贼首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他已经许久不曾梦到过夜尊，梦境中，贼首手中的鞭子滴着血，狞笑着踩在白衣少年的肩膀上，少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亦不辩悲喜，错觉一般，沈巍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面面！”骤然起身，沈巍没有焦点的看着一室漆黑，脑海突然浮现小时候夜尊蜷缩在月光下等他回家的样子。
那个小人儿，他从小就怕黑，怕打雷，怕一个人，所以被关在天柱里的那一万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循着记忆把自己蜷成夜尊的样子，沈巍沉默着任由脑海里一个念头疯狂的叫嚣着：
沈巍，你该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夜尊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如果冰锥刺入的再深一点，因该就能死了吧？双生鬼王，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好了。
沈巍洗了个很长时间的澡，总不能真的像个鬼一样去见夜尊，想了想还贴心的化做了小鬼王的样子，怕万一弟弟不认得自己了怎么办。
面面，别怕，哥哥马上就来陪你了。
楚恕之赶到时，沈巍正立在天柱前，幻化出冰锥一笔一划的临摹着夜尊留在上面的字迹。
“大人，您回来了？”楚恕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巍，夜尊死后，沈巍再无音信，楚恕之自知没本事探知沈巍的下落，唯有请鬼吏们时时留心着。
沈巍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楚恕之的呱噪，慢条斯理的落下最后一笔。
“大家都很担心您，赵云澜他……”同为兄长，楚恕之能够理解沈巍的痛苦，奈何本就是不擅言辞的人，只能无谓的说些什么，希望沈巍能振作起来。
“闭嘴！别跟我提赵云澜！”沈巍终于被触了逆鳞，扬手簇起一团黑能量打在楚恕之身上，冷声道“否则，我不能保证下次你们还护的住他！”
“大人~”饶是沈巍未下重手，楚恕之还是伤的不轻，更让他惊恐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已经不是沈巍了，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也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眼中死水般的清冷和夜尊死的那晚一模一样。
“哼！”懒得再理楚恕之，沈巍有些眷恋的抚上天柱，右手的冰锥毫不犹豫的扎向心口“面面，这样哥哥就能离你近一点了吧？”
似乎是对血液流失的速度有些不满，沈巍闷哼一声把冰锥刺的更深，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太静了，天地间除了偶尔响起的蝉鸣再无半点声息，我这是死了吗？不是说鬼族无魂?为什么还会有意识?这是不是意味着，夜尊还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沈巍踉跄着起身，很快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环境，大不敬之地，愣神间，不远处传来不成曲调的歌曲，是夜尊小时候常常哼的那首歌。
“面面?”沈巍瞬间红了眼眶，疯了一样的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果然在小溪边看见了那个白色的，小小的身影。
月色下，小孩赤着脚，踢踏着溅起水花扰乱脚边的游鱼，咯咯笑的开心。
“你就不能乖一点?”小孩身旁传来无奈中略带宠溺的责备，那人逆着光，沈巍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狠狠的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