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养老如同上大学(4)

老赵头笑了笑，吸了一口氧吐了出来，“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去养老院么？”他居然问了我一句。
“你考不上呗。”我略带戏谑道。
他倒是不介意，继续说道：“习惯了束缚之后，我发现自由对于我来说变得很陌生。当我真正地接触到自由时，我很害怕，我怕我的孩子嫌弃我整日的无所事事。我叛逆，与他们作对，每当看到他们无奈并带有伤心的表情，我的内心一面得意一面自责，我知道，我太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他又吸了一口氧，“还记得老刘头么？”
我当然记得，一个兴趣班里出来的，后来他孩子让他复读了，我就点了点头。
“他走了，复读的那一年拼命降血压把自己降没了。”
我愣住了。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既然自由了，我就应该去适应自由，就如同当年参加工作适应束缚一样。我不去养老院，我知道我的样子考不进一个好的养老院，我就去了公园。你们都觉得公园太混杂，正相反，我觉得它很干净，如同天池一般神圣。在哪儿我也认识了好多人，其中不乏各种名牌养老院的大佬，他们说做学问就是返璞归真，现在的生活给了他们无限的灵感。就如同写第一本书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借鉴别人的东西，只能向生活学习，生活就成为自己第一任老师。”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发现在公园我体会了真正地自由，那种天然的自由。我做得都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不必被课业压到喘不过气来，我能学到的东西就是如何让自己开开心心的活着。”
“我可以每天都和子女吃饭聊天，他们起初很生气，后来就习惯了，再到后来感觉他们已经离不开我了。我见证了孙子的出世，我用我半吊子的唢呐技术还在满月席上吹了一段，他们开心，我更开心。”
“现在我去了一家银行当了保安，是我强烈要求去的。在那儿，我就知道谁存多少钱，然后我就套近乎，给我孙儿保媒拉纤。虽然被我孩子说了一顿，我还是我行我素，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总得给后人谋求点福利不是。”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我发现我眼中的老赵头有点陌生了，我觉得他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潇洒生活，为了让我自己好看点，我还是说了一句：“每个人路不一样，我选择了，我就得走下去”，虽然说得那么没底气，那么不甘心。
回到养老院后,我还是叫了宿舍这帮兄弟一起开黑吃鸡。姬无力依旧是爬在一片草地上,而我没有前进,选择了爬在姬无力旁边。
“老郝,你这是干嘛?”语音里,严后延爆车胎的嗓音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关了麦,就那么躺着,过了一会儿,丰施斌跪在我的旁边,严后延开着爆胎吉普停在了旷野上,游戏中,宿舍里,大家都没有说话。我终于知道姬无力为什么喜欢躺在这里了,因为这个角度看天上,真的还挺美。
“你说我们未来会被埋在哪儿?”我问道
“我想被埋在沙漠,那儿挺干燥,适合我。”丰施斌说。
“我想埋在山润中,那样我可以天天喝甘甜水。”严后延说。
“我就埋到喜马拉雅山吧,世界的脊梁。”姬无力笑着说。
“那你呢?”四个人同时问道
“既然终点一样,我想撒到海里,这辈子没有好好浪,那就身后浪吧”我一腔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