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饼拟人』为笼（中）(4)

柔嫩的花瓣随着乱流被带进水底，拂过蹁跹的草丝，整个世界都变得十分静谧，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寒峥大口大口喘息着，心慢慢的揪起来，无法分辩的幻境错觉，无法分辩的过往真实，无法分辩的……生死别离，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恍然间却冷得很，像尘封的城池，城里哪怕再颤动个不停，城外却只有永寂。
忽地，黑暗中有光亮透了进来，好生温暖，温暖的……令人落泪的光芒……
凉夜冷薄，泡泡靠在寒峥的床边，小心翼翼的抱住这个人，像是抱着顷刻便会崩塌碎裂的瓷偶。
鲤鱼湖的夜很长，但好在微暖的熹光就在黎明刹那，随着将辰的坠落铺洒而来。
怀里陷入梦魇的心上人那样好看，泡泡看得目不转睛，眸光澄澈如稚子般，尽是温柔：“寒峥……没事的……我在……我一直都在。”
说着说着，忽又笑起来，便又有了几分顽皮，像憧憬般的轻声描绘给他听：“寒峥见过人间早春生出的落花么？水面漂浮着细碎的冰凌，水里却是暖的，一季的蕴养全都溢了出来，伴着碎瓣，浸染了无数的旖旎绮丽……”怀里的身体变得柔软，那个人全心全意的枕在他的肩头，完全的归属于他。泡泡停顿了片刻，弯着眼睛：“……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呵。”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环抱着寒峥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安静的和他依偎在一起，一动不动，生怕稍稍一动，就会惊扰了梦中不安的灵魂。
“不闻天光乍破遇，偶得暮雪白头老……黄发垂髫须年少，入归长发已及腰……上穷碧落邀相伴，黄泉尽头……黄泉尽头永为好……”
寒峥生怕那人走的太急了，于是便也急急的追赶上去，却偏偏忘了，身后的少年跌跌撞撞，也拼了命似的追赶他。
“如果我再长大一点，是不是就能叫你更安心的倚靠了呢？”
少年单薄的身体将怀中男人紧紧裹挟，一遍遍低喃着，直接坦然的奉上真心，让人几乎无法招架。
那日在龙宫里，忽而生出的些许端倪令少年无比在意，电光火石间，有破碎的记忆直冲灵窍，爱重，甜蜜，交颈，勾缠，隐约中，年少的蛇王，和另一个模糊不清的人。
那人只有一双眼睛，瞧着他的寒峥时那么温柔，凉薄的竖瞳都无法掩盖，仿佛终年不化的冰壳碎裂，露出下面泛着暖意的流水，澄澈仿佛初生的新芽。
让他连嫉妒都生不出来。
可是怪谁呢？怪自己生得太晚？如果再生的早一些，从一开始便与寒峥相识，是不是可以抚平他的眉角，拥抱着为他取暖？
思忖间，原本黯淡的龙角有绵稠的流光缓缓没入少年的身体，而后生出细微的裂痕，毫无波澜的漫延开来。
千御本是天心龙谷独一无二的长少君，不沾天命，不染因果，唯历千九之劫与红尘相交，劫破之后重返龙谷，重得尊位，如今算来，该是第九劫，九为极数，此劫过后，天地之间任其逍遥，再不必为天道束缚。
没有人认为他还会回到此世，更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故意留下一魂两魄，只待日后……
重返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