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头猪(在下第一篇拿出来发表的文章)
窗外寒风呼啸,前夜的雪已经与地上的泥土凝在一起,变成了冰土。我是一头猪,正在猪舍里瑟瑟发抖,一部分是寒冷的原因,而更多的是害怕。四周里全都是我的同胞,却没有哪头发出声音,一片寂静,只听得时时传来霍霍的磨刀声传达着死神的密语,刺激着我的神经。
今天,对我的生命而言无疑是个句号。对这种惨淡的结局,不仅仅是我,其实这个猪舍里的每一位同胞都早已明了,并做好了死亡的觉悟。早在我们还是小猪的时候,猪妈就不止一次地向我们这些猪子说明了猪生的意义——就是被人宰杀,然后走向餐桌,人因为要吃肉所以才为我们搭好猪舍,每天定时地安排我们吃饲料,让我们得以不受侵害,快快地长大。这种关系在种族的层次上大概也是一种共生吧,或许没有人类就不会有我们这些家猪。
当时我们还小,只能似懂非懂地接受猪妈的教诲,但在我大概五个月的时候却开始莫名质疑这种说法了。我时常想,猪和人类的孩子最开始不都是吃妈妈的奶水长大的吗?都有喜怒哀乐的情感,都有五官感受。凭什么我们只能四脚着地而他们却是两足而立,又凭什么他们可以任意地杀死我们,吃我们的肉,安排我们的生活?难道他们不和我们一样都是动物吗?我深深地迷惑着,也曾经尝试和同胞们讨论,可无论我问谁,他们都只认为我疯了,竟敢质疑猪妈的话,反对唯一的权威。我没有同志,没听到过肯定的声音。既然大家都反对我,只能说明我错了,所以最后我在众多的反对与嘲笑声中渐渐地打消了此种想法,猪嘛,就该多吃,多睡,多长肉,适当地运动,最后上餐桌,这就是猪生的意义之所在啊。至于人,他们生而为人就注定高贵啊。
在众多的反对声中,其实我最在意的是来自一头小母猪的嘲笑,她嘲笑我的思想,反对我,说过一些和其他猪说的一样的话,但这话经她的嘴发出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我所有的理论都崩塌了。我对她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一种连猪妈也没说过的神秘的感觉。但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连见到她的机会都很少,就算见到了她也会只骂我是个笨蛋。我也没资格和她见面,毕竟她将会成长为一头“种猪”能活上好几年。为此我被折磨了一段时间,后来想到情绪的问题可能会导致肉质变差,故此又打消了这种奇怪的念想。短短一年的猪生,数我出的茬子,闹的笑话最多,我可不能到最后连肉质都耽误了。我只是一头猪,拥有太复杂的情感是不符合规则的。我只是一头猪,再怎么想也没有用的。所以,我把这些无聊无益的想法都和着猪食吃掉了。
门外的大黑狗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管他叫黑哥。以前他在的时候我最喜欢和他聊天了,他知道好多我闻所未闻的事情,什么……荷兰猪会被人类当成宠物养在家里,什么猪类中也有猪八戒、吉吉宝那样的大英雄,什么人类一般把我们当做愚蠢的动物对待,还有什么猪肉的各种烹饪方法,所谓“红烧肉”、“红烧排骨”、“肉段烧茄子”、“锅包肉”,“回锅肉”。他还说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红烧排骨了,说的我都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的,他还说他不用被杀掉吃肉,他的任务是看大门,他还说过有另一种讨厌的动物叫做“猫”,一天到晚除了撒娇就是撒野,什么正事也不干,人却还把他们宠上了天。说起来,我是唯一一个敢和黑哥说话的,因为他在看我们的时候眼里总是透露出一种渗猪的光来,好像是想吃我们的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