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ing on My Bones】 04 （糖锡、国锡、南硕）(3)

郑号锡站起来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沉吟一声，道：“我感觉，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田柾国仰着脸看他。
郑号锡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有点吓人。”
田柾国点点头。
郑号锡于是撩开自己的衣服，犹如尽力粉饰太平的遮羞布被缓缓拉开，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他腰间，跨度之长，伤口之宽，足以证明他曾经受过多么致命的重创。
“三个月前我出了一场车祸，导致我失忆，那之前的事情，我全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就算是名义上最亲近的金硕珍，他也才认识3个月而已，整个世界，于他而言，犹如空中楼阁，繁华，却岌岌可危。
这也是他迫于向田柾国展示伤疤的原因——他渴望凭借真实的自己，去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关系。
田柾国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他的确受到了冲击。这道伤疤如此残忍、丑陋，与温和的郑号锡一点不相称，像野兽的利爪撕破天使的胸膛，留下一串犹如毒棘般狰狞的伤痕。
他突然感受到人生以来最剧烈的一次心痛，摄魂夺魄，令他无法自由呼吸。
他甚至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以此把所有精力用于平静自己的心情。
郑号锡把衣服放下来，等着他的回复。
也许他被吓到了，认为自己是个怪人。也许他会故作轻松，假装自己不在意。
郑号锡看着田柾国瞪得圆圆的眼睛，忐忑不安。
片刻的宁静后，田柾国终于夺回自己的心神，咽了下口水说：“我……”他似乎没有想好，眼神四处乱瞟，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直视郑号锡，眼中充满了笨拙的真挚。
他接着道：“我昨天晚上刚刚被打了一顿，还淋了雨，没有重伤，但有点发烧。脑袋……脑袋……”他揉揉后脑勺，笑了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无所谓，反正我功课本来就不好。”
郑号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领悟到少年释放出的善意——他不仅不介意郑号锡的伤口，而且愿意用自己的苦难去安慰他——你看，我也受过伤，这没什么，希望你也不要嫌弃我。
是啊，受过伤害本就不应该成为被疏远的理由。
那些丑陋的伤疤，反而是你坚强的凭证，是你值得被温柔以待的令牌。
下午六点，S大医学院实验室楼。
周远穿着白大褂脚步潇洒地走过长廊，浑身充满了即将解放的愉悦气息。他哼着小曲儿，甩着钥匙，挨个检查实验室的善后情况。
“205，OK。”他低头在表格上打勾。
“206，OK。207，也OK。大家做得都不错嘛。”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前走，“208……怎么亮着灯？要扣分哦。”
周远嘀咕着来到房门口，扫了一眼，用指关节在门上磕两下，“诶！师弟！下班了。”
郑号锡听到响动，从梦中醒来，揉揉眼回头看。
周远见他未完全清醒，走过去在他耳边打响指，“嘿！醒一醒？天黑了，该吃饭了。”
“哦……”郑号锡在困意中几番挣扎，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昨晚睡得太少，今天下午实验课结束后他就直接趴在桌子上补觉。本来只想小憩片刻，没想到一睁眼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