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门孟氏21.

［6］
疼，太疼了
孟氏趴在床上，紧紧攥着被褥，把头埋进枕头，止不住的闷哼。
这腰腿治了一年，总算是有了起色，二爷如今隔个七天便给他来一全套“酷刑”，药浴运气，针灸扎身都没什么，刮痧也还能忍，唯独这个用特制竹片拍膝窝是痛得受不了，都不知该庆幸痛觉的恢复，还是还怀念腿脚发麻到没有知觉的日子。
“停，让他缓缓。”
二爷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无比温暖，止住了少年的动作，松了自己一口气。侧过头眯着眼缝看着二爷，投以感激的凝视。
“今儿又能忍了啊，上次怎么叫得那么惨呢？”
“那……那不是疼嘛。”看着二爷凑近的笑脸，孟氏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发红。
“呦，今儿不疼啊？我瞅你今儿这颜色比那天还黑呢，这汗出的，啧啧啧啧……”
“去去去去，继续。”
埋了头，攥紧被子，等待疼痛。
二爷话外的调笑他听得清楚，上一回九良在边上看着，也不知道怎么，身上的疼比以往每一次都难忍，那惨叫跟控制不住似得冲出嘴角，直到二爷把九良赶走，才慢慢忍了回去。
从前听闻这疼痛啊，非得孤独者才能忍，身边但凡有一个能够亲近的人，都会变得无比脆弱。过去只当笑话，刀中剑里穿梭出一身伤，咬咬牙也就过了，现在倒是懦弱得连这皮外伤都耐不住了。想来，二爷是看明白了，所以不准九良再陪着。
这半辈子，从未有过亲人，不知道什么是脆弱，不懂得什么值得珍惜，现在的自己，不再孤独，却越发软弱，连区区疼痛都难耐，早已不是合格的杀手了。
想着便惆怅起来，不能这样，这样下去即使好了，又如何护得住九良？一个没用的杀手，少主留他何用？
“得了，今儿就到这儿吧。”
听了声音，孟氏从忧愁中抽离，扭头看着二爷，见他放下茶杯，听他伸着懒腰嘟囔着：
“哎，累死我了。我得去歇会儿。”
“这就累了啊”孟氏苦笑，这除了施针是他亲自动的手，其他哪一项不是他的这些个小师侄代劳啊。
“当然累了，我这脑子得动不是？”
见二爷拍了拍衣裳的皱褶，便转身离开，小徒们也都搬了东西出去，孟氏眼巴巴看着，很是无奈，这阵仗是又打算把他晾这儿了。
没办法，侯着呗，谁让自己还没法自己起身呢。咬了牙，吃力翻过身，不管怎样，不能让九良瞧见腿上黑紫的淤血。不然……
“孟哥”
瞧吧，这声音多委屈，就跟挨打的是他似得，听着都让人不忍。
“没事儿的，不疼，扶我起来吧，我得换身衣服。”
孟氏拉着周九良伸来的手臂，用力撑起身子，因为怕二爷冻着，杨九郎是每间屋里都点了暖炉，这一下午又是药水里运了气，又是忍了痛流了汗，身上衣服早就湿透，没法穿了。
可这换衣服，腰上的红痧就会被看见，孟氏拉着被子努力遮掩。
“孟哥……”
怕什么来什么，看样子没躲过九良的双眼，孟氏叹了口气，拉九良坐下，耐下性子再次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