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梦(2)

他的外甥已经哭得满眼是泪，鼻尖通红，眼睛里满是慌乱和惊惧，江澄始终还是舍不得他，手已经很沉了，但还是帮他擦了泪：“哭什么哭，你已经长大了，金凌，我不挂念你了。”
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一宗之主，虽然如今还有太多的来不及，但这般聪慧坚强，他可以稍微放心了。
他拉着金凌的手，动作已经有些迟缓，递到魏无羡面前。
魏婴迟疑片刻，赶拉住他和金凌的手，江澄却把手抽了回来。
“金凌，有问题就去找他，他是你大舅。”似乎是托付完了所有事，江澄卸下了一身的力气，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来不及看那些慌乱的人群，惊恐的眼神，他如今唯一遗憾的，还放不下的，还没来。
他伸手拉了蓝忘机的衣服，攥在手里，蓝忘机以为他有什么话对自己说，低头却看见江澄的手指不断在有云纹的地方摩挲。
蓝曦臣连用了两个传送福，一路御剑，等赶到的时候，哭声不绝于耳，他过度使用灵力，看见这样的情景，脚下忽然一软，赶忙往人群中冲过去。
江澄眼睛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汇聚不住，靠着蓝忘机传来的灵力一直撑着，等看见蓝曦臣的时候，忽然就笑了。
蓝曦臣怔愣着，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眼睛涩着掉不出泪，似乎根本不能相信。
江澄被他抱在怀里，他一遍遍地在江澄胸口处确认，江澄在他脖颈处蹭了两下，终于是闭上了眼。
很快三毒圣手已逝的消息就传遍了，莲花坞新的宗主是金凌，一切大小事务由魏无羡打理，丧礼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操办。
蓝曦臣看着江澄下了葬，他没有落泪，也不敢落泪。
即便他不是蓝宗主，也不能在江澄死后给他留下不好的名声，一直忍着，江澄活着在忍，他走了也要忍。
蓝忘机将他一路送到寒室，开了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蓝曦臣坐在窗前，从回来之后一直坐到了晚上。
他摸着被江澄靠过的脖颈，他听见了，听见江澄说话了，他说
我爱你
前些日江澄还拉着自己说，每次月圆到云深不知处的路程太长，寒室太过单调，不如莲花坞的莲花开得好看的人，已经不在了。
就算月亮圆了一千次一万次，莲花开了一千次一万次，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蓝曦臣抬头看着月亮，泪突然砸到了手上，这一开头，就忍不住了。
寒室里静默无声，蓝曦臣强睁着眼，眼泪却一滴也关不住。
江澄从未见过他流泪，刚刚聚出不久的魂魄想要上前，还未近他的身，忽然就被蓝家校服上的符文弹开，金光一闪，在黑夜里十分显眼。
蓝曦臣转过脸去，看见了江澄，站起身连忙想去拉他，却被书桌绊倒。
蓝曦臣身体一抖，从梦中惊醒，眼泪还挂在脸上，一片冰凉。
他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人，默默把他环紧。
还好，
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