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化的冰原

“各位乘客，G264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您带好随身的物品，尽快上车。Gentlemen, passengers……”女孩用耳机将自己和外界分割开来，呆呆地看着窗外。此时，正好播到老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那是她最喜欢的电影。突然，一个身影从她的窗前跑过。“是他？”女孩一惊，细细一看“不，不是。”但就是这一个被误会的身影，将她的思绪浸入了自己的过去。
那年，她6岁，第一次见到了他。两人的母亲是当地小学的同事，两人的父亲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理所应当的，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姑娘你好，能拉一下窗帘吗？”隔着耳机，她听到一个人好像是在叫她。“是叫我吗？好的，没问题。”她回过头，看见对方确实在叫她，于是礼貌地笑了一下，随即拉上了窗帘。就在回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眼神。呵，又是这样……
女孩的眼睛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她的虹膜是褐红色的，而非一般人的棕黑色。在某些特定的光线角度下，她的眼睛甚至看起来如血般鲜红，就像是西方神话故事里的恶魔，或是吸血鬼。在当年那个隐形眼镜还不普及的年代，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哪怕这眼神中毫无恶意。除了，他……
“诶——你的眼睛好漂亮啊！”这是两人首次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她一愣，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在其他的故事里，一个天生与众不同的人，会成为众人排挤和嘲弄的对象，最终变得怯懦、自闭。而她，却很好地解决了同学对她眼睛颜色的议论——那就是用拳头，把他们全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好让所有人把嘴闭上。大概是她的妈妈在学校当老师的原因吧，没人敢告她的状。
女孩和男孩总是在放学后，去他们母亲的办公室里写作业。男孩不太坐得住，老爱拉着她去院子里玩。但不管是打乒乓球，还是打弹珠，甚至是单纯的翻墙头上枣树，女孩总是比男孩厉害。而且每当男孩试图耍赖时，她总是会用武力让他守规则。于是，学校的老师们经常会看见，女孩把男孩打得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哭。就这样，女孩在学校里就留下了厉害的名声。这一“厉害”，就是4年。
不过有趣的是，男孩一点也不记恨女孩，甚至还敢继续一次又一次地在被打的边缘疯狂试探，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打得满校园乱跑。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想起他来，女孩总会不自觉地露出傻傻的笑容。明明记忆早已模糊，明明印象里他总是贱贱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自己还记得哪些事情呢？女孩整理了一下思绪。很不幸，绝大多数的记忆都遗失在了漫漫长河中。剩下的，都是些零碎的、极其粗略的主线记忆。
小学5年级时，女孩要转学去市里的重点小学。“必须要走吗？”男孩问道：“那里的压力很大，你去了会很累的。”“但，这里真的不够好啊。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没有城里好。难道我们不应该去追求更好的东西吗？”男孩抿着嘴，摇了摇头：“拜托了，不要走。”女孩叹了口气，拍了下男孩的肩膀：“我们不小了，不要这么幼稚好吗？”“感情难道是幼稚的吗？”男孩的问题，让女孩回到不上来。但，女孩终归是要离开这里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