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防线（十六）：烤肉

太阳虽然升起来了，但曼哈顿的暴风雪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灰蒙蒙的阳光费力地穿过云层，躲闪开空中凌厉的雪花与冰晶，将所剩无几的一点点温暖投在街头的那两个身影上。
“喂……”
队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那个立足于雪地中的小姑娘。一件不合身，但足够厚重的灰色长毛衣直盖到大腿；再往下，两条被黑色大腿袜包裹的纤纤玉腿在寒风中有些不自觉地颤抖；外面再套一层厚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这三件衣服便是她身上的全部家当。
也是啊，在这种鬼地方，能找到厚实的衣服已然实属不易。但里面什么都不穿，带着冰碴子的风从下面灌进去，直钻个透心凉，能不冷么。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怪物……”
橱窗边，德丽莎站在原地低着头，洁白无瑕的秀发耷拉在肩膀上，了无生气。待风雪将其吹起，便宛若苍凉之地的一从舞者，柔美，飘逸，与寂静的孤岛末世融为一体。
“而且是不是一个……只会拖累大家的没用的怪物……”
咬紧的嘴唇，渐渐哽咽的声音，少女贴于身前的双手死死揪着衣服下摆。紧紧夹住的大腿仍旧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我先是害死了他，又连累了你们……现在，这也算是我的报应了吧……”
“不，你没有。”
一只伸来的手拂去德丽莎眼角几滴快要结冰的泪水，少女抬起头，正对上特工坚毅的眼神。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同情，如钢铁般坚硬，如落花般温柔。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半小时前。
融化的凯夫拉纤维与皮肤合二为一，粘粘的，仿佛橡胶一样……为什么！凯夫拉纤维拥有永久的耐热阻燃性，极限氧指数甚至大于28，这种燃烧不产生熔滴，甚至越烧密闭性越高的材料，竟然像塑料膜那样化成了一片一片的样子？！
还有，那种电击一样的感觉……手、胳膊，不，整个身体，究竟是怎么了……就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血液中爬来爬去。可血液……
血液早就在遇到火焰的一瞬间就蒸发汽化，只剩下焦烂的皮肉和液化的白骨。剩下没有被火焰直接融化的地方，皮肤也大片大片地变白，脱落，青筋暴起，疼痛难耐。
极端的痛苦与恐惧，这是那名重型净化者死前最后的念想。至于那些不解与疑惑，早就随着那片粉红色的火苗一起蒸发在这个世界中，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
烈焰消散，世界归于沉寂。
“哼，不堪一击。”
鬼魅的微笑爬上嘴角，露出一颗俏皮的虎牙。少女缓缓放下抬起的左手，让最后一丝青色的火苗熄灭在手掌中。
白净的肌肤蹭过绒毛，身体优美的曲线在布料中压出柔顺的弧度。少女一屁股坐回垫子堆中，抽出修长的玉腿，狐耳轻摆，岔出一步便跨下了床。雪白的头发带着点点挑染一般的嫩粉色，随着破烂的外衣一起垂到腰间，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
少女迈出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惨烈的战场。蓝宝石一般的双眸水灵灵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可爱精致的面容透露着一丝丝玩世不恭的感情。身后盖到大腿根的长发与外衣随着惯性自然摆动，像那含苞欲放的花朵，似隐非隐，似露非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