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套路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一处会议宣告结束，另一处会议则悄然而至。
在克里姆林宫、小人民委员会的穹顶会议室里，铺上桌布的长桌摆在当中，两列椅子整齐如一。但明明到了熄灯的时间，可吊支灯仍然柔和的亮着光，从门框般的窗透了出去。
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副主席尤里.皮达可夫就坐在了第一张拉开的椅子上，右肘撑着脸颊，显得有些疲惫，而他的对面，则是戴着小眼镜、一脸平静的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的米哈伊尔.加里宁，他的一只手不住的扶着眼镜，又不断的捋着胡子，另一只手则放在鸭舌帽上。
门是紧闭的。毫无疑问，这场对话的主角则是正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的列宁。他未摘帽，也没坐下，而是缓缓地说着话题，一个接一个的说着。
“非常抱歉哈，米哈伊尔，”列宁带着有些歉意的口吻，对着加里宁说着，“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坐在'十月'号列车上，视察着我们全俄国的土地，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你，所以让你们中途折返了回来—你连片刻休息都没有，我就需要你来帮忙了……”
加里宁皱了皱眉，随即一笑：“哪儿的话，伊里奇，我好歹也不是个吃闲饭的主席嘛，这毕竟也是中央的决定嘛，况且如果我连份内事都搞不了，还做什么视察工作呢？”
“不过啊，伊里奇，我倒有个问题，”皮达可夫打了个哈欠，继而揉揉眼睛，“我听说坦波夫还是乱糟糟的，那么这个该怎么收拾呢？”
“是啊，”列宁摇摇头，看看面前这个不过才三十一岁、顶着一头乱发的灰黄胡子的干部，“大家都意见都不统一，我和几位同志也谈过这个问题。加米涅夫说可以谈判，斯大林则认为不可姑息，而拉狄克觉得可以采取政治手段……”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饥饿，”加里宁盯着原先放挂钟的位置—然而现在却没东西。他有些若有所思，“那一代的老百姓已经穷到了极点，情况和莫斯科完全没法比。而且我们的某些干部持续不断的征粮，让他们觉得无以为继，不如就此一搏……”
“但是别忘了，我们和那些白卫军就是用此种手段，没有粮食、煤炭，为了胜利，也只能这样了，”皮达可夫双手一摊，“现在我们的新政策是让某些人富起来了，看看那个苏哈列夫卡集市，简直是人山人海！”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至少他们不再对我们敌视了，也让我们的经济开始恢复起来了。”
“许多人成了耐普曼—那些令人作呕的投机者，大赚贫民们的金钱！有些农民也不愿交粮了，庸俗的歌曲又开始上演！伊里奇，这难道就是我们想要的？”皮达可夫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不要太激动，格奥尔基，”加里宁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背，“你身体不好—这些我们不都在解决嘛。阿列克谢已经病倒了，你如果倒了，那么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该怎么办？谁去领导？”皮达可夫这才重新坐稳了板凳，呼出一口气来。
“我们的国家实在是太穷了，”列宁逐渐走到了门口，“你要理解，你是在乌克兰的顿巴斯煤矿干过的，为我们的苏维埃政权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也知道那里的人们的生活情况，我们怎么能继续冒险呢？不仅仅是我们，还是我们的人民都经不起残酷的战争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