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The Republic》(1)
刺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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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下的异常的大。
埃米推开窗,将屋檐下的冰柱全部掰下来,以免第二天整扇窗户都被封冻严实。
扫帚的穗不剩几根了,少年象征性挥舞了两下,那可怜的家伙就折进了膝厚的雪里,他干脆径直坐了下去,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用着老成持重的眼神望向山脚,深深地叹了口气。
登格鲁与圣空的边境,山峦重叠,一年四季里有九个月在下雪,剩余三个月下暴风雪,没有四季之分,春过了就是冬,冬过了就是春,且那一点吝惜的回暖也换不醒任何作物,于是除了耐寒的白桦,这里清灰冷灶地叫人伤心。
埃米住在山上,村子坐落在山下,没人管他,没有工作,他一个人住,可以睡到中午,或者一直睡到晚上。
黑发少年呆愣在原地,他小半个身子都在雪里,雪不是被子,不会保存人的体温,可是时间久了,指尖却也感受了到些微的暖意。
一只乌鸦落在他身后,乌毛,尖嘴,眼睛像集市上货郎担子里的红珠子,打磨得不怎么样,粗制滥造,又直勾勾的刺在那里,看不出一丝活气。
从远处的烟囱里,一缕又一缕青烟在空中牵扯出了奇怪的形状,飘散在空中,被光融化了。太阳是颗腌的不怎么地道的咸蛋黄,也许还变了质,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埃米回了头,他茫然地和它对视,鸟类带着身挥之不去的傲慢,慢慢张开翅膀,倏地,用尽全力扑向天空,沙哑的鸣叫唤回了少年的神,一个激灵,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埃米晃了晃头,回屋拿了把断刃的弯刀,在手里掂了掂,进了山林。
从半空落了根油腻的羽毛,不多时便被淹没在了苍白的雪面下。
这不是埃米第一次进山,过去的几年里他早已摸清了几座山头里哪儿才能找到悬挂在树梢的银杏果,那些家伙实在是太过小巧,只有少年锐利的眼睛才能准确地捕捉到它们。
没有束缚的蒺藜疯长,这些灌木几乎都不高,却张牙舞爪地格外嚣张,埃米耐着性子将它们从根部砍断,对于弯刀的钝刃来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好在少年力气够足,勉勉强强也能清理出一条道路。
脚下的坡度渐陡,黑发少年折了根枝杵在地上,捧了口雪润润嗓子,他起的太晚了,昨夜凌晨时分才睡,错过了早饭午饭,晚饭时分发了个莫名其妙的呆,把一整个白天浪费的干净,待爬到山顶,已是月明星稀。
从山顶眺望,能看到地平线与天幕交汇处,一点碎钻般的星光。
少年从裤兜里摸出来个看不出是什么的球,巧克力糖豆的大小,五指灵巧地让其穿梭一圈,就这么往山下一抛。
“啪——”
炮仗的闷响,升腾的刺鼻白烟,转瞬即逝的火光,还有男孩跌倒的惊呼,以及行李砸在雪中,滚下山坡的一长串噗噗声。
埃米倏地一缩脖子,手机的弯刀已横在身前。
他舔了舔嘴唇,弓起的背像受了惊的动物,眼神是凌厉的,嗓子是干的,连带着问话都是铁锈的味道:“谁在那儿?”
起先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