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2)

她回来后，我对工作变得敷衍，之后不久我就从原来的位置降到更低的位置上，领导对我的关爱消失，每次在走廊碰见，他总会用看外来人那样看着我。我无所谓，尽管工资少了一倍，比以前更加繁忙，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她已经回到我的身边。工作完后，回到我们的小屋，她的微笑驱散我的疲劳，我不在意她身上更加刺鼻的气味，我们抱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我想把她的身体融进我的内心之中。
我们结婚吧，一句羞涩的语言，对她说时，我就考虑到了，这句话不简单，其中包含着我们再也不是恋人，而是上升到更加亲密的关系，是一辈子都不能背叛的亲人，这是严肃的问题，我给她一两天的时间思考。万万没想到，她果断地决定了，我们一起去见我父母，给她买戒指、衣服、首饰，一切能买的都买了，在结婚期间，她要回到她父母那里，把家中的所有衣服都拿走了，并带走了我送给她的戒指。这次她走后房间并没有变大，甚至比以前更加拥挤，我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都清理干净，把装饰品都装进箱子内，丢到杂货间。边干边期望着结婚的日子快点到来。
她一定是觉得我的心脏很健康，才在结婚的紧要关头打电话对我说，她不能嫁给我。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失去了理智，买了一张飞机票直达她所在的城市，我心含着悲伤，走下飞机的阶梯，坐着肮脏的出租车，路过肮脏的主干道，看着闪瞎人眼的霓虹灯，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城市很脏，我要尽快的把她带走。路灯很暗，她家的地址在以前她寄给我的信上面找到的，这条逼仄的小道，周围高到直插黑暗之中的高楼，显得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倒塌，把我深埋在混泥土之下。我的手机被打爆了，我看着父亲母亲挨个给我打的电话，我坐在角落中哭，为什么别人结婚时就没有发生这种事，偏偏就自己遇到了？我想这样一死了之。
被寒风冻死，被汽车碾死，或者路上出现一口深渊，把自己吞进去，让自己在失落中死去；这些都没有发生。我在这道巷子中转到天明，我的衣服脏得不成样子，像一个乞丐。我厌恶起蓝天，还有落在房檐上的麻雀，它们蹦蹦跳跳充满了恶意，是对我的恶意嘲讽。我忍受着麻雀的嘲讽，低头向前走，我准备回去了，就当这一切都是梦，是梦伤了我的心，是梦欺骗了我。在我准备的离开的时候，面前紧闭的大门打开了，是一辆白色的汽车，驾驶员是一个年轻男生，穿着潮流衣服，头发染成黄色，嘴中叼着烟瞥了我一眼。看来他把我当成乞丐了，我低头看着我的身着，满是灰尘的西装，领带不知道扔到哪里，预备的下装和皮鞋没有穿，穿了条牛仔裤和一双旧球鞋。当我再抬起头时，我看到了她，我没有看错，她坐在后排，低着眼睑看着怀中的东西，是一个小孩，叼着一个奶嘴，看样子是一岁左右。
我愣了，她低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宝贝，那眼神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我也没有流露过。
心痛，想找个裂缝钻进去。我不想再看到她了，我转身时，看到那个男人用夹烟的手指我一下，然后她也顺着看过来，她看到了我，大吃一惊，但是她没有打开车门出来与我说话，她皱着眉头说了什么，那个男人快速把车从我的身边开过。车走过，一身的凄凉从内心中冒出，这就是真相。那些历历在目的欢乐，就如崩坏的玻璃，碎成了渣，我不想再拾起来供养，我想让它们扔在马路上，任无数人践踏。我的心在沉沦，我的爱在寂灭，生活对我的不公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力量。我走了，不想在这里忍受屈辱。这次我没有坐飞机回家，而是步行，这确实是一个折磨自己的方法。从这个省的边界到另个省，忍受着脚底板的痛苦，憋屈的内心舒畅很多。走到家我已经面目全非，家里的人可怜地望着我，怜悯着我。这一切在他们的心中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