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八）

苏北仿佛要被李仲岚看出一个洞，他惊恐的往姐姐身后一躲。
在苏北的记忆里，李仲岚可是一个小魔鬼。
以前苏家还在新京的时候，李夫人经常带着李仲岚来拜访苏母。同是将门之家，也就不怎么顾忌这男女大防。苏南苏北从小由苏夫人教导，苏夫人本是大家闺秀，所以这姐弟俩向来都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李仲岚就不一样了，虽然不像哥哥那样整日待在军中操练兵法，但这李夫人是镖局出身，年轻时也是个泼辣好武的，给李仲岚在家中建了个练武场，亲自教习女儿，故而这李仲岚就养成了豪爽不拘的性子，一条长鞭舞得风生水起。
每次李家母女来拜访苏府的时候，都是苏北的噩梦。苏南比李仲岚要大一些，又是一股温婉做派，李仲岚自是不敢招惹她。而苏北就不一样了，他是男孩子，过于温柔了些，这就被李仲岚当做娘娘腔来看了。李仲岚尚武，对于苏北这样自然是看不惯的，所以苏北小时候没少挨李仲岚欺负的。
其实李仲岚不知道，苏北不还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天生力气大，他若是还手了，李仲岚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北姐弟被李夫人拉入了李家内眷小辈一席，李仲岚自己拿着碗筷就坐到了苏南旁边，苏南浅笑着与她闲谈，苏北则是看的心惊肉跳，他总觉得李仲岚今晚肯定会整他。
果然，苏北的预感没错，李仲岚在与苏南聊了几句之后，拎着两坛子酒就朝苏北走了过来。
“咣！”
李仲岚将酒坛子重重地磕在桌上，一条腿顺势就踩在了苏北的凳子沿上。她上半身向前倾，与苏北几乎要鼻尖相触。
“小北，两年不见，你长大了许多，今儿个你们姐弟俩归京，我也没能和大哥一同去迎你们。”说着，李仲岚打开了其中一坛子酒，一时间浓烈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李仲岚也不用酒碗盛着，直接就着坛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喝的急促了些，还弄撒了好多在衣襟上。
一旁的苏南连忙拿手帕为她擦拭，一边擦一边小声责怪她：“虽说是将军府的女儿，怎么也喝这么多酒？”
李仲岚的酒量一向很好，她摆摆手，示意苏南不要紧，接着又是咕咚咕咚的灌下了几大口，这酒坛终于见了底。她豪迈的一擦嘴角，双颊因为刚刚饮了酒而染上了微微的酡红，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苏北略有不安的看着微带醉意的李仲岚，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另一坛酒，他待会儿怕是不喝也得喝了。
果不其然，李仲岚猛的把酒坛往地上一摔，忽然凑近苏北，巧笑倩兮，道：“这一坛子我全喝干了，就当给你们赔罪。这作为回礼，小北把那一坛子也喝了，喝多少随意。可好？”
苏北一愣，他被李仲岚吹出的酒气熏的一愣一愣的。
“不不不，小北他不可以喝酒，”苏南见李仲岚刻意刁难弟弟，立刻站了出来，上前就要撕酒坛的封口，“我可以替他喝。”
李仲岚见状也急了，上去阻挡了苏南撕封口，说：“小北到底是男孩，喝点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苏北看到姐姐要代他喝下那一坛子的酒，立马回过神来，他一巴掌拍在酒封上，冲着李仲岚说：“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