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情（六）

百年以前，在纯阳宫三清仙尊座下有两个徒弟，一个便是朱华。她拜入三清门下最早，也是最年长的那个。另一个弟子小她三岁，是有一年三清下山的时候带回来的。因为这姑娘因特殊的体质而惨遭灭门之祸，于是，三清便给了她一个道号，邺水。
“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取得便是这句。
朱华好动，总是喜欢到处瞎跑。邺水喜静，她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听着朱华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并不十分重要的事情。两人渐渐的长大，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昆仑之战那年。
当朱华听闻，道盟居然打算让师父去杀了沉轲的时候，她惊了。并不是怀疑自家师父的实力，而是担心师父日后会不会道心不稳。这么多年以来，沉轲是唯一一个能让师父区别对待的魔。或许是师父的计谋，学的当年诸葛卧龙先生的欲擒故纵之技，但朱华却不这么觉得。
这天，在三清出山门之后，朱华也开始收拾行囊，正巧被打开门进来的邺水看到了。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邺水看着朱华手上已经收拾好了的包裹，两道眉毛微微皱起，疑惑地看着她。
朱华被身后人的声音吓到，猛地一个哆嗦，随后缓缓地转过身去。“我要去跟着师父。”
“不行！”邺水不假思索地阻止，大踏步上前伸手按住了朱华的剑，“昆仑之战，不是你我可以参与的。他们二人的功力之大你不是不知晓！”
“我知。”朱华伸手握住邺水颤抖的手，她感到自己的掌内有些发凉。这丫头，怕是被自己气坏了。师父严令禁止她们跟去，可她还是打算跟去看看。
“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走！”少见的，邺水的脸上带了些不容反驳的坚定，这下却轮到朱华不同意了：“你身子骨弱，我被波及顶多受个伤，你却不一样。”
“我……” 邺水刚想说话，却是被朱华打断： “而且，这次去的人断然会不少，若是有你的仇家，亦或是知晓你身份的人存在，将你认出，该怎么办？”
邺水沉默了，她知道朱华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多想想。比较自己的体质过于特殊，但凡是想炼一柄好兵器的，都想要她骨头里的东西——灵髓。她家族内的人，少数都有这种炼器至宝，所以他们一直避世不出，以免遭到杀生之祸。可天不遂人愿，一个外族人的到来改变了一切。虽然他们举家搬离那片世外桃源，却依旧被人发现。
那一夜是邺水的噩梦，血流成河，哀嚎遍野。年幼的她躲在角落里看着一切，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她好不容易得以脱身，漂泊在外，与野兽为伍。有一年被三清找到，方才来了纯阳宫。
朱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妥，连忙解释：“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邺水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恬静的笑容，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这么说的。”
朱华看着她，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生疼。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去吧。”邺水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我不拦你，只是，早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