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题（十六）(2)

其实往常来说，我替孟哥挡酒这个事情说出去大家都应该会觉得是个笑话，但我那天状态好得离奇，简直千杯不醉。
我甚至在婚宴临近尾声的时候还热心的帮喝醉了的朋友们叫车，替所有尽兴而归的朋友收拾残局。那天的我，表现得堪称完美。
可直到落幕时，我却突然生出了一阵迷茫。
我不禁想要问自己：热闹是他们的，我有什么?
婚宴结束的时候大概是两点多，我拒绝了所有人同行的邀请，带着找答案的想法，一个人迈出了酒店的大门。
北方的冬日真的很冷，那点稀微的阳光根本无法阻挡刺骨冷风带来的寒意。
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冬日的街头，观察着街边同样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树木，看着它们的叶子一片又一片被无情的甩落。
说什么山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把秋挨过?
我少年时北上学艺，见过紫禁城的红墙黛瓦，见过后海的微漾碧波；见过香山的深红浅碧，也见过大小胡同里的白雪纷飞；见过这个城市灯火通明彻夜未眠的喧嚣，也见过繁华落寞后的寂寥夜景。
却突然在某个毫无特殊之处的冬日午后，想念起千里之外的金陵，想念饱含心事的吴侬软语；想念秦淮河畔的灯火万千；想念乌衣巷口的梁间燕子；想念深深浅浅的旧巷斜阳。
那是我年少时的绮梦一场，是我曾经拼命想要摆脱的牢笼，是我午夜梦回不曾倾吐的牵挂，也是我得以栖居的世外桃源。
而这一万六千四百一十平方米的北京城，没有一处是我的家。
我看着从指缝中溜走的时光，像极了天边悄悄下落的太阳。我匆匆忙忙地追赶了它一个下午，终究落了一场空。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笑的很大声。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