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初见》
By：公子玖夜
静平山下。
“老爷爷，我又来听故事啦~”
“柳柳今天来这么早啊，好好好，等爷爷沏壶茶，咱们讲故事。”
两年前，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来了一位古稀老人，精神矍铄，步履生风，依稀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英气，更为人称道的是，弹得一手好琴，给人们平淡的生活带来些许期待。
而这个叫柳柳的女孩住在他的隔壁，总角之年的女孩正是无比好奇的年纪，看老人孑然一身，便总跑来，一来二去，就熟了。
“今天想听什么？”
“我一直有个问题，爷爷您有几把琴？”
“自然是一把。”
“你骗人，明明是两把。当年你进村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你抱在怀里一把，背着一把。”
“…………”
“为什么呢？”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秀秀，你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嗯……你说的，我就信。所以那把琴，是神仙的？”
“对，你想看看它吗？”
“真的！可以吗？我也可以看神仙用的东西嘛！”
女孩随老人进入屋内，见老人捧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是四层绸缎。一层一层的揭开——秀秀从未见过那样的琴，青铜色的琴身光泽深邃，暗路的花纹蜿蜿蜒蜒，就像存在了几千年，不由得肃然起敬，缄声不言。
“你看这琴，有何不同？”
“它……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还有呢？”
“嗯……”
“你数数它有几根弦。”
“一二三，四五……六？你不是告诉我琴只有五根或七根吗？”
“舜定琴为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伐纣又增一弦为七弦。六弦琴存世极少，仅有的也被收为仙家之用。”
“那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呢”
“这和那个人有关……你看到琴上刻的字吗”
“字？我只看到一大团花纹，要是字，也太复杂了……我不认得……”
“那是‘黎’，浮黎的黎……”
我一生沉迷于琴，不到三十岁便享誉江南，五弦琴，七弦琴，信手拈来。名利让人飘然，而飘然之后无尽的空虚更让人发狂。我感受不到自己进步，而琴带给我的快乐也越发稀少。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毁掉，可那时年轻气盛的我，并未发觉。
又是一日的觥筹交错，又是一日的虚度光阴，在宴席上随便拨弄几下，就迎来满堂喝彩，可那群人，不懂琴。
但那一晚的梦，让一切都变了。那一幕，我记了一辈子——一个身着竹青的白发男子，坐于山崖之上，妖而不媚，霞姿月韵。我立在蓝莲花丛之中，周围云气缭绕，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那一瞬，凌霄花都开了。我刚想开口，看见他噤声的手势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他的手真好看，修长的手指轻拂琴面，继而倾泻出悠然的乐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心情随着琴声的变化而跌宕起伏，让人沉沦。
一曲终了，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依旧呆呆地望着他，他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回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