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弥拉·绮想仙境
孩子们追逐打闹着从钟楼下跑过,笑声像是花瓣般四散纷飞。正要到晚餐时间,刚结束工作的人们边闲聊边向家中走去,透明的风蹭着他们衣角跑过,打着旋掀起那些有些破损痕迹的布料。
暖夏傍晚,金橘色晚霞的甜味在小小的镇子里弥漫,就连最疲惫的学徒都忍不住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悄悄扬起了嘴角。所以,满脸惊慌的女人在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她穿着一条布料柔软的长裙,肩上披了件避寒的短绒小披风,棕黑的眼睛不安地眨动,有些凌乱的盘发随着转头动作颤抖着。“弥弥拉……弥弥拉!你去哪了!”
旁边路过的人纷纷看向她,接着又一脸了然地转了回去,窃窃小声地对同伴说:“是露妮塔,我猜她女儿又不知道去哪了。”
同伴满脸同情道:“可怜的露妮塔。但也奇怪,明明看起来她女儿是个省心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找不见人。”
那人接话说:“谁知道呢,反正那孩子小时候就有点怪。”
两人边聊边走远了,女人还在四处寻找。突然,她凝固一样定住了,目光僵硬地上移。
正在此时,钟楼敲响。钟声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般在空气中荡出波纹,“铛——铛——铛——……”响了六声, 宏大而悠远,传遍了整个镇子,自然也掩盖了女人恐惧的尖叫——
“弥弥拉——! ! !我的天啊……”
女孩灵敏的分辨出钟声里夹杂的一丝不同,睫毛像是蝴蝶在脸上扑闪了一下。“妈妈……来了? ”她微微转了转头,对着身边空无一物的地方轻声说:“我就要走了……明天再见。”她浅青的眸中像蓄了一汪半透明的泉水,澄澈而透亮,长发在脑后分成两股发辫,柔软地散在金白蓬蓬裙的裙摆上。袖口的蕾丝花边包裹着她细瘦白皙的手腕,那只手中握着一支平平无奇的画笔。
她从七八层房子高的钟楼顶站起身,向前踏出一步——
在母亲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消失了声音的寂静里,她像是一团绵绵的云朵般轻飘飘地下落。裙摆与发尾随着她一同在空中划出一道柔缓的曲线,随着鞋子踏地的轻声回归大地的怀抱。
露妮塔冲过来狠狠抱住了她,抿着唇一言不发,眼泪像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妈妈……?不要哭……黑的绒球快把我们埋起来了,唔……”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被母亲的温度笼罩,茫然地眨了眨眼。
“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弥弥拉……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在这种地方,上次在森林也是,上上次在山顶……你要吓死我吗……”
女孩松了手,将画笔扔在地上,软软解释道:“不,没关系的……很漂亮的大鸟,比河还宽的水,还有头顶长着角的大马,嗯……他们一直都在,我不会有事的。刚刚就是大鸟……我踩在他的背上落下来的。”
“那是假的! ”露妮塔半天的疲惫与惊慌终于爆发了,对着她大喊,“不存在的!从你小时候到长大,除了你都没人见过那些东西!不管你是怎么下来的——别再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