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酷刑

左光斗失算了。没过几天诏狱就变成了炼狱，因为许显纯开始提审犯人了。在同室狱友都被活着提出却不见被提回后，众人沉默了，恐惧的情绪在他们心中蔓延，但谁也没说出来。
这天，轮到了杨涟。
许显纯拿出了那份伪造汪文言的证词，问：
“熊廷弼是如何行贿的？”
杨涟答道：“熊大人不曾行贿。”
许显纯无话可说。
“用刑！”这么多天了，他也懒得套话，直接动手。
杨涟大喝：
“用什么刑？大不了一死而已！”
许显纯嘿然冷笑：“想死啊，没那么容易！”
拷打如期进行，拷打规律是每五天一次，卢象升就看到那个瘦弱的老头过几天便被拉出去毒打一次，但杨涟的下颌脱臼，牙齿稀松，却依旧无一字供词。
在一次严酷的拷打后，杨涟回到监房，用滴这鲜血的手写下了血书《告岳武穆疏》交给了顾大章。
顾大章拿到后立马惊呆了——这封书他见过，原来那日卢象升耳语要他作证的，正是这《告岳武穆疏》，因为杨涟的这封遗书历史上太有名了，喜爱历史的刘明川甚至可以背下来，所以卢象升便告诉顾大章杨涟早晚要写下这封遗书交给你，由此便可证明卢象升就是几百年后的刘明川。
顾大章把前因后事统统跟东林党人述说了一番，大家都万分惊奇。就连本来完全不信的左光斗都开始打听：“那后来大明的国运如何了？”
卢象升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个问题，心里稍有不忍，因为大明后来的命运对于这些将死之人无疑是一个残酷的打击。但人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看来要一直讲到小康社会了，卢象升心道。
于是，他娓娓道来，什么木匠皇帝不久就会挂掉（众人悲叹），魏忠贤老儿被新皇帝崇祯干翻（众人拍手称快），一直讲到他说出了那残酷的现实：“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率领大顺农民军攻破了北京，大明，亡了！”
众人皆垂泪涕下，哀恸之声响彻诏狱。
但卢象升的讲述没有停，也不能停，他又讲到满清入关，攻破江南，制造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又逼迫汉人剃发，圈地奴汉，打着修《四库全书》的幌子，毁尽民间藏书，大造文字狱，清朝末年更是闭关锁国，不思进取，从思想和历史进程上，贻害百世之汉族……
东林各老听至此处，竟都缄口出神，仿佛真的跟卢象升穿越了时间一般。
这时卧榻上的杨涟对卢象升发出了一声呼唤，待卢象升走至榻前，他扯住卢象升的手说：“建斗啊，若真如你所言，这华夏大地怕是还要遭受几百年的灾祸，大丈夫生而为其族民，为伸天义。哪怕你来自几百年后，也是华夏子孙，当效岳武穆保华夏之民而御虏，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土地为那鞑子掠去！我们都老啦，这事还要靠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卢象升早就听的泪流满面，他重重地点头：“嗯，我答应你！”
杨涟看着满室垂低头啜泣的东林党人，呵责道：“不要哭！我们现在不是找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吗？”
众人立马领会了杨涟的意思，对，还有什么比抵御外敌更重要的呢？接着杨涟带领大家秘密筹划起来，如何送保卢象升出狱，出狱后何为等，皆按下不表。